“嗯~。”

“其實這背後，倒也並沒有什麼蜿蜒曲折的故事啦。我堅守研究領域的原因，其實非常簡單。”

“有些研究，總要有人來做呀。”

聽到前輩的這句回答，朝柯的身軀肉眼可見的顫抖了一下。

然而琺露珊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而是繼續說道。

“我能夠理解那些勸我換個領域的後輩們，他們都是些好孩子，勸我也是好心。”

“是呀，只要換一個同樣擅長的領域。不僅專案課題開展順利、研究經費能拿到手軟，就連他們所謂的在【教令院的話語權】也會極大地提高。”

“只是....”

“如果連我都離開這個吃力不討好的領域，那麼它還會有後繼者嗎？”

琺露珊停頓了片刻。

“按理說....”

“學科，不應有高低貴賤之分；知識，也不該有冷熱門之別。”

“可是研究它們的學者，卻並不這樣。本該研究知識的他們，卻研究起了不同學科的錢權前景，以此來衡量各個學科的學習優先順序。”

“........”

“我不喜歡這樣，可我也能夠理解這些後輩們的抉擇。”

“畢竟學者也是人，也需要生活。我所擁有的頭銜與條件，不是所有學者都擁有的，特別是一些家裡條件不太好的後輩，他們將精力投入到那些產出比高的學科，我完全可以理解。”

“畢竟在百年前，我的研究領域就是他們所謂的【熱門領域】。”

“那時，【教令院】對古典機關研究還尚不成熟時，我們的研究領域可以藉助古文獻來判斷機關執行狀態，對遺蹟考察工作裨益良多。”

“因此在那時，我們的專案課題特別容易申請，研發資金也極其地充沛，就連研究該領域的學者數量也是現在的數十倍之多。”

“只不過在百年後的今天，才換上了另外的一副光景。”

“在這百年的時光裡，隨著學者們對古代遺蹟的大開發，須彌境內未探明的遺蹟數量已經越來越少。況且，【妙論派】的機關學說也有了十足的發展。從百年前的理論雛形，現已成長為了完善的體系。”

“學者們在應對新開發的古代機關時，也有了更多更精準的選擇。”

“【基於石刻等出土文獻來解讀古遺蹟機關】這一領域，任誰都能看出它的前景已是夕陽。”

“待到須彌境內遺蹟全部被探明的那天，便是這項學科走到終局之日。”

“而這個過程，可能並不會太久。”

看著神情有些低落的前輩，朝柯伸手，將琺露珊給攬在了懷裡。

這種親身帶領學科興起，又親眼看著學科凋零的感受，絕不怎麼美妙。

琺露珊在朝柯的懷裡親暱的蹭了幾下，開口說道。

“其實，我倒也並不怎麼傷感了，甚至...還挺滿意目前的處境。”

“相較於大多數學者而言，我已經是很幸運的了。能從事自己喜歡的研究，有著較高的頭銜與輩分，依靠著每月發放的固定津貼，便能夠保證基礎的研究與生活。”

“雖然學科變得冷門了些，但能夠安安靜靜地做學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擁有這些的我，才是最應該堅守在這個研究領域的呀。”

“畢竟....”

“有些研究，哪怕再吃力不討好，再沒有前途，也是要有人做才行啊。”

“萬一某一天，須彌突然就出土了一個完全顛覆以往研究理論的遺蹟機關，那麼，不就輪到我的研究領域登場了。”

聽到琺露珊的話，朝柯不由聯想起上次到【須彌】見前輩時，琺露珊那寒酸到極點的野外研究室與家裡近乎空空蕩蕩的冰箱。

朝柯明白，琺露珊前輩口中的“保證基礎研究與生活”，到底有多麼的基礎....

摟著懷裡的前輩，朝柯不知怎得，從琺露珊的身上看到了前世家中一位表姐的身影。

那位大朝柯一輪的表姐，從小便是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在高等教育資源最貧瘠的省份，以最優異的成績被保送至了國內最好的學府。

在表姐上大學的那個年代，大學生還是稀缺的人才，更別說是從最頂尖學府出來的大學生。

正當朝柯的舅舅與舅媽幻想著女兒未來會進入哪家大企業，拿多高的年薪，甚至會不會出國深造時，朝柯的那位表姐，做出了震撼舅舅舅媽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