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應湊近女兒,孩子軟得像團棉花,身上全是奶腥味,柔柔的嘴唇像花瓣。
他湊上去,親了親女兒的臉頰。女孩沒有醒,卻呢喃著翻了個身。花一樣可愛的手腳輕輕舒展。
“她可真好看。”方無應悄聲說。“長大了一準是個美女。”
蘇虹笑起來:“就知道你得寵她,先說好,往後可別盡依著她的性子來。”
“咦?不依著我閨女的性子來依著誰的性子來?”方無應故意說,“她可是咱家的祖宗。”
“瞧你這話說得……”
“公元前240年出生的,誰能比她早?可不是咱們的祖宗麼?”
蘇虹忍俊不禁。
“蘇虹……”
“嗯?”
“我覺得今天,真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一天。”
蘇虹笑了,她看著方無應,悄聲道:“比當皇帝那天還得意麼?”
“遠超過那天。”方無應認真地說,“莫如說,那才是我最糟糕的一天。”
蘇虹沒說話,她把手擱在方無應的手心。
“什麼都比不上現在。”他笑了笑,“這兩年屋子裡一直空空的。我就像只孤獨的蝸牛,成日蜷在裡面,那滋味……真可怕啊。”
“衝兒……”蘇虹有些心酸。
“我覺得,到現在自己才算有個家。”方無應抬起眼睛,慢慢地說。“所以往後,我就可以安心過日子了。”
方無應這句話原本平平常常。但是聽在蘇虹耳朵裡,卻激起她心中萬丈波瀾。
“放心,我和瑄瑄哪兒也不會去了。”她低聲說,“就在這兒陪著你。”
方無應看著妻子,然後,他攬過蘇虹,溫柔地吻起她來。
第百八七章 兩個秦人的現代相聚
One eye Jack是一家酒吧,鑲嵌著霓虹燈的一張撲克牌J是它的招牌標誌。
倆人坐在高腳椅子上,每人面前一杯“螺絲起子”。
“頭髮都還沒剪呢。”白起撓了撓後腦,“你就不能讓我緩口氣?”
“頭髮什麼的明天再剪也來得及。”梁毅有點得意,“反正這兒也沒人看你。”
白起瞪了他一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味道不錯吧?”
“不行,我就陪你喝這一杯,”白起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放下杯子,“等會兒我得回廠裡去。”
“幹嗎那麼慌?”梁毅有點不滿。“說了今天我請客的!”
“和誰請客沒關係,我得回去看看情況……”
“不就是擔心貸款那事兒麼?”梁毅很隨意地說,“早辦下來了。”
“哦哦!辦下來了?”白起一聽,高興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都兩三年了!等你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梁毅有點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你們廠的那些事兒小武都去打聽過了,回來和我說了的。”
“什麼事兒?”
梁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失蹤以後,老錢他們到處找,公安局都說不用找了找不到的,他們也不肯死心,聽說還有職工下班以後就滿大街轉悠,他們連公安都不信,就覺得國家不盡力找你,後來還組織了個搜尋隊,腿腳不便的都參加進去了……”
白起仍然端著酒杯,他的表情有些異樣。
“後來找不著,就有傳言說你被逮起來啦,又說是紀委的人親自來抓的啦所以都沒人看見啦,謠言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小武講給我聽的時候簡直哭笑不得,還說你是牽扯進省裡的什麼案子裡了——你失蹤那個月,不是那省長剛下馬麼?……唉,簡直一團亂,他們也不想想,就你眼下這級別,夠得上人省委的案子麼?權力鬥爭也輪不到犧牲你們廠這種小魚小蝦吧?我說老白,你在你們廠可真得人心啊!”
白起沉默良久,放下酒懷:“是我失職,丟下他們兩三年不管。”
他的聲音弄些低沉。
“你那也不是故意的嘛。”梁毅搖頭道,“你不在,什麼事兒都是老錢一人兜著,謠言傳得最兇的時候,都說連他也要被逮進去,還有人勸他趕緊避避風頭什麼的,老錢聽了就火了,說,別說你現在還沒確認是被紀委給抓走的,就算真是那樣,他豁出命去也要給你證明清白。他說他哪兒也不避,事兒可以幫你先幹,但是他這個書記決不兼任廠長,他要把這位置空著等你回來。”
梁毅的這番話,聽得白起神色複雜難懂。
“……他們滿世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