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好看。”
方無應瞪了他半晌,突然,樂了。
“那就最好。”他說,“我變老了,是吧?變黑變糙了,再不漂亮了不像玉了對吧?那最好!”
他說這話時,笑嘻嘻的,抱著手臂得意洋洋。
苻堅皺了一下眉頭:“為何要與寡人賭氣呢?”
“和你賭氣?”方無應笑了,“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那為何你與他們說話都輕言細語,單單看見我就發火?”
方無應翻了個白眼,不答。
“不過我看他們,比韓延、高蓋都強。”苻堅喃喃道,“那些傢伙我信不過,只會慫恿你幹更出格的事兒。”
“是因為我現在身邊這群人阻止我殺你,你才會這麼說,對吧?”方無應哼了一聲,“放心,我不會再殺你,但也直到明日夜間為止。”
“這是何意?”
方無應沉默了片刻,才道:“你還看不出來麼?我不是那個真正的慕容衝。”
苻堅心頭一驚,他湊過來:“你明明是衝兒,怎會不是?”
“我是慕容衝,可又不是慕容衝。”方無應淡淡一笑,“像在猜謎,是吧?”
苻堅看著他,遲疑著說:“……你並非二十六歲?”
“我並非二十六歲的慕容衝。”方無應笑笑,“我老了,早活過了二十六年,也許比你還老。你看,這兒都快有白髮了。”
他的手指,指著自己的鬢旁。
苻堅神情似有不忍:“……衝兒,到底出了什麼事?”
方無應垂下手,看看他,又垂下眼簾,看著地面:“我活了很久,久得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少歲——在你從未聽說的那個地方。”
有手伸過來,似乎試圖握住方無應的手,但在半途就放棄了。
“這個衝兒不會殺你,會給你飯吃,給你地方睡。”方無應抬起頭,笑了笑,“可這個衝兒明晚就走,後天一早,此地出現的還是原來那個衝兒。你要當心,別存僥倖,千萬不要拿他當作我、還想著回來找他,也別和人說遇到過我。”
苻堅的神情若有所思,似乎明白,又不甚明白。
“病號房”內,窗臺上點了根紅蠟燭,是小於他們不知從哪兒找出來的,蠟燭只剩下半根,燭淚已經淌得一塌糊塗,燭身上的半個鳳凰已經融化,只剩下鳳尾巴,撩著黑煙半隱半顯。
“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方無應慢慢的,又說。
苻堅想了想:“他們,也和你一道回去麼?”
“你是說蘇虹他們?是的,我們一直就在一起。”方無應說,“我就是在那邊認識他們的。”
苻堅閉上嘴,他默默看著方無應,突然輕聲問:“你有心上人了,是麼?是那個蘇姑娘?”
方無應一怔,無聲地笑起來。
“是。”他的表情十分坦然,“她不好麼?”
苻堅看了他一眼,別過臉去。
方無應故意捉狹地湊過去:“她哪裡不好?容貌秀美心腸又善,什麼都肯依我——你不喜歡她?”
“不喜歡。”
“為何不喜歡?人家還覺得你挺不錯的,昨天和我說遇到了一個好人……”
苻堅嘆了口氣:“衝兒,你總是這樣。”
方無應一愣:“什麼?”
“炫耀。”
“……”
苻堅笑了笑,說,“在把你當心肝的人面前,炫耀另有人歡喜你,還比聽你說話的人對你好百倍,這些話叫聽著的人心裡難過,聽的人心裡越難過你就越得意。你一直就是這樣的。”
方無應錯愕萬分地瞪著苻堅:“……我哪裡有?!”
“沒有麼?和我說除了姐姐,誰你也不睬,我對你再好,也頂不上姐姐一根手指;可我送你玉佩,你卻偏要拿去給姐姐瞧,在她面前炫耀你的得寵,氣得她砸了玉佩,踩傷你的手……”
“胡說!”
“你與母親同住,我去見你,明知那幾日你姐姐剛被封貴嬪,列三夫人之首,你卻非要留我在別院遲遲不肯讓我走,故意叫她難堪,獨守冷宮;你原本一直對我不假顏色,可只要在你母親面前,你就變了個人……”
“……是你跑來侮辱我!”方無應激烈地打斷他的話,“是你深夜闖入別院,當著我母親的面侮辱我!”
苻堅看著他,半晌,點點頭:“是我擅闖別院,我只是思念你太過,多日不見想去看看你。誰知一見就放不下……可若當時,你真要嚴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