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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被楊春光趕進臥室。我知道他們不會有什麼正經事可談。我把碗筷狠狠地摔在水池裡,然後擰開水籠頭。我聽到他們的臥室裡傳出嬉笑聲,我覺得他們在欺騙我剝削我。我對著臥室喊姐,牛青松他……臥室的門突然拉開了,牛紅梅跟著拖鞋跑出來。她說牛青松怎麼了?我看見她的連衣裙的扣子全部解開,背部露出白色的乳罩帶,她的胸部原先印滿楊春光手印的地方,現在全溼了。她面帶焦急,不停地問我牛青松怎麼了?他是不是出事了?我用上牙咬住我的下嘴唇,我感到我的嘴唇很痛。我說沒什麼?

我搖了一下頭,淚水悄悄地飛落。牛紅梅用雙手抓住我的肩膀不停地搖動,說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哭,既然牛青松沒出什麼事,你幹嗎哭?我說我只是想哭。

楊春光光著膀子靠在門框上,他不耐煩地看著我們。他說別管他了,他的腦子有問題。牛紅梅在他的催逼下,返回臥室。她光滑的頸脖被門板擋住。我回到水池邊洗碗,水花濺溼我的衣袖,油膩沾滿我的手指。我從沾滿油膩的手上,感受我們越來越好的生活。臥室那邊傳來奇怪的哼哼聲。我突然覺得我十二分地窩囊,他們在愉快地歌唱,我卻在為他們洗碗。我說姐,牛青松他死了。臥室裡沒有任何反應。我拍打門板,繼續說牛青松死了,在如此悲痛的時刻,你們怎麼一點也不悲痛?

半個小時之後,姐姐才從臥室裡走出來,楊春光赤身躺在床上。那些碗筷我已洗乾淨,並把它們放進碗櫥裡。而牛紅梅卻衣冠不整,束腰的裙帶拖到地板上,面龐發出病態的紅光。她用她骯髒的右手摸了一下我的額頭,說你是不是真的病了?我說沒有,我沒有病。牛青松真的死了。我重述一遍我在東興北侖河上的所見,牛紅梅全身像打擺子一樣顫抖起來。她舉起右手,很莊嚴地扇了她自己一巴掌。她說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我說我原本不想告訴你,只想讓牛青松永遠活在你的腦海裡。但你們做得太過分了,你們不僅要我洗碗,還尋歡作樂。牛青松死了你們還尋歡作樂。我拍門的時候,你們完全可以停止一切娛樂活動,可是你們沒有。牛紅梅哭著跑進臥室。嗚嗚,青松,他真的死了,嗚嗚……

這時,赤身裸體的楊春光從床上彈起來,飛快地跑出臥室。他身上一絲不掛,就連拖鞋也沒穿。他跑到我的跟前,扇了我一巴掌。我聽到耳光的響亮,眼前一片金星,遍地螢火。他說你是存心跟我作對,牛青松死就死了,和尋歡作樂有什麼關係?有的事情不是說停就停得了的,你總得把事情一件一件地做完。你為什麼早不說晚不說,偏偏等我做那事的時候才說?我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楊春光,看著他一絲不掛的身體。牛紅梅從臥室裡摔出一件背心,一條大褲衩,它們掛在楊春光的頭上和肩膀上。楊春光像一棵掛滿褲衩的樹,不知羞恥地站在我面前,我因看見他的裸體而忘了臉上的痛。

牛青松死了。牛紅梅很想把這個訊息告訴母親何碧雪。牛紅梅很想見到母親的時候,母親便神使鬼差地來到她的面前。

第二天早上,牛紅梅提著保溫壺準備到街角去買豆漿油條。拉開門,她看見一堆花白的頭髮靠在門框上。花白的頭髮下面,是一張默黑的臉蛋,上面佈滿塵土和煤渣。牛紅梅驚叫一聲,說媽,你怎麼睡在樓梯口?母親緩慢地站起來,用手拍打她的褲子。母親說我來到時天快亮了,所以沒有驚動你們。牛紅梅說你的鑰匙呢?母親說早就弄丟了。

牛紅梅說那你為什麼不拍門?母親說怕影響你們睡覺。

牛紅梅找出一套衣裳,把母親推進洗澡間,然後出11去打早餐。牛紅梅想等母親洗完澡吃過早餐,再把牛青松的訊息告訴她,但是吃過早餐之後,牛紅梅還是沒有說。我們都看見母親的眼裡佈滿血絲,她似乎是整夜沒有睡眠。牛紅梅說媽,你先睡覺。母親抬手抹一把眼角,說我睡不著呀。聽她這麼一說,我們都感到恐慌,好像她已經知道了牛青松的事,她已經悲傷過了,現在正在再一次調動她的悲傷。

母親說我和老金辭職的時候沒敢告訴你們,因為當時我們相信我們能發大財。我們想發財了再來見你們,好讓你們高興。母親一邊說話,一邊抬手抹她充滿血絲的眼角。

牛紅梅(以下簡稱牛):你們靠什麼發財?

何碧雪(以下簡稱何):開礦,透過你姑姑,我們從銀行貸了10萬元。我們帶著那10萬元錢,回到老金的故鄉南丹縣。你們也許不知道,老金他們那個村因為開礦全都發了。他們村莊的周圍全是錫礦,隨便找一個地方挖下去,就是人民幣。

牛:看你這身打扮,好像還沒有挖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