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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搖了搖頭,她指著公寓的方向,說,“進屋去吧,好好想一想我的話。”可梅伊不肯動,他牽住她的手不放開。他垂著頭,金色的眼睛遮蓋在柔軟的頭髮下,灰敗得沒有一絲生機。米夏心裡難受得厲害,她靜靜的揉了揉他的頭髮,說:“我哪裡也不去。”梅伊囁嚅著,那聲音散在風裡,好一會兒米夏才分辨得出,他說的是:“你愛他……”淚水再度不受控制的滾落——她明白這孩子在等她否認,可她若還想教導他,便不能欺騙他。她便輕輕的點頭,說,“是……可我愛你勝於他,你是我的責任。”紅月如血。那孩子立在她的面前,很久都沒有動一下。只是他的手指自她衣角一點點滑下來,終於再攥不住。他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些什麼。米夏聽不見,待要開口去問時,那孩子已轉過身,安安靜靜的離開了。 46chapter 46屋子裡黑洞洞的,就只有紅月令人躁動的光芒自傾頹的牆垣間落入。梅伊心裡空蕩且灰暗。那野獸恣意的在他心中空曠的原野上嚎叫和飛奔,而他已無心力去約束它。他知曉它遲早會主宰他,不過那又怎麼樣呢?他已失去了米夏的心。縱然他強迫她留了下來,他也依舊難過得透不過氣。那檢察官說得不錯,魔鬼就是這麼貪婪自私的生物。米夏該怕他,疏遠他。因為他註定會像棘刺般纏繞著她,吸乾她的生命和快樂,若她總是反抗他違揹他,總有一天他會忍不住吞噬她撕裂她。說到底她為什麼要將他撿回來啊,她根本不明白養一隻魔鬼究竟意味著什麼……他就不想成為她的累贅她的責任。他也想像那檢察官般佔據她的心,讓她就算拋開一切也想與他在一起,讓她為他的離去而難過和落淚。可她將這愛已給了旁人。梅伊麵色蒼白的靠著牆滑坐下來,他的身體輕微的顫抖著。力量已自作主張的在他身體裡蔓延開來,體內的野獸躁動著,無數魔鬼般邪惡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活躍著。他想他就要被那野獸殺死了,然後他就不必這麼痛苦的思念她。他只需交給它,它會放縱他的暴行,滿足他,再沒什麼能阻攔他、約束他。他會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想他就要被那檢察官說中了。他嗅到米夏體內鮮血的味道,多麼的芳美甘醇啊。他該去掠取,令她變作他懷中順從的玩偶,令她知曉怎麼做才會取悅他。牙齒刺破了他的嘴唇,血沿著唇角滴落下來。他墮落的興奮並且躍躍欲試著,他想反正他已失去她了。她厭煩了他,她在為旁人流淚,就算他再做得過分些又能怎麼樣?反正也不會失去更多了。可他只是坐在那裡,動也沒有動。全身彷彿被無形的繩索縛住了,他知曉自己在剋制即將暴走的野獸。身上每一寸骨骼都被敲碎一般疼,心臟跳動得就像爆沸的海洋,可他不想釋放它。他知道一旦釋放了它一切將無可挽回,那野獸無所顧忌,它必定會摧毀米夏。而這世上唯有這一個人,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傷害的。體內的野獸暴怒的掙扎著,他感到劇烈的震盪,眼前一片模糊。他知曉一切已太晚了,他再也壓制不住它了。他便想象米夏的懷抱,空寂的黑暗裡,就只有她懷抱裡發出微弱的光芒,有渺茫的溫暖和平和的心跳輕輕的傳遞過來。他想,他也曾得到過這些。這便已足夠了吧。米夏坐在路邊,將頭埋在她蓬鬆的大裙子裡,很長時間都沒有動一動。就只有這個夜晚,她放縱自己去難過——明早她還要啟程,帶梅伊離開翡冷翠,前往東方的巴比倫。新的生活總是要開始,縱使她終究還是失去了雷?羅曼諾。烏雲悄然遮蔽了紅月,不知何時天色陰沉下來。雨滴落上手背的時候她才倦怠的醒來。那雨悄無聲息的落,不仔細去聽幾乎察覺不到。雨線輕而細,落在衣服上也只是一片陰潮。她遲鈍的立在雨中,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她終究還是要回屋去面對梅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