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2頁

這時有風緩緩吹動了房門,門扉掩上時發出了輕輕的磕碰聲。直到對方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們都不曾卸去戒備。血氣翻湧在雷羅曼諾的腦海中,令他一陣陣的眩暈。可更強烈的憤怒支撐著他。翡冷翠劫後餘生,巡法使們正在清剿殘餘的魔鬼。雷並沒有抽調人手跟著他。他孤身一人,帶著一柄長刀來到朱利安諾的夏宮門前。綿延的院牆外,黑鐵製作的柵門大開著。美第奇家的次子早已知曉他的到來,他用全副武裝的亞美尼亞傭兵迎接他。雷甩開長刀的刀鞘,什麼話也沒有說,便衝殺進去。瓷片鋒利的銳角已刺破了朱利安諾的面板,可他彷彿覺察不到疼痛,只是笑著,“別這樣我的姑娘。縱然我不放你離開夏宮,我也不會傷害你。你為什麼這麼急著要走?瞧你的手都在發抖,這不是你想做的事,別勉強自己。”他額頭的血劃過臉頰,一滴滴的落在米夏手背上,那粘膩溫熱的感覺就像蛇一樣纏繞著米夏的心。可以肆意傷害一個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她不能從中體會到予取予奪的快感,只感到厭惡和沉重。可她並沒打算逃避,她說:“別亂動。讓你的侍女進來,我需要一根繩子把你捆起來。”他說:“你熟練得像個惡棍。”米夏說:“彼此彼此。”朱利安諾說:“可你以為綁架了我你就能離開翡冷翠了嗎?你會被我的父親追捕,他的銀行遍佈整個歐羅巴,到處都是他的僱員和僕役。你逃不掉的。”米夏說:“你最好不要再恐嚇我。萬一我對逃跑感到絕望,手不小心一抖就能要你的命。想想你美好的前途,美第奇爵士。”可其實米夏已感到絕望,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徒勞的掙扎。她只是直覺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她永遠也無法理解這個美第奇的邪惡——他曾殘忍的殺害五個女人,而他殺死卡羅·羅西的動機甚至只是為了傷害雷。這男人對雷有著病態的執著和憎恨,她在他的手中像一個人質,更像一把武器。她若不賭這萬分之一的機會,她會痛恨自己的懦弱和不作為。朱利安諾低低的笑起來,他說:“別這麼絕望,你的騎士應該已經來救你了。請千萬不要手抖,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真是奇怪,她分明不想成為他的負擔。可聽朱利安諾說雷會來救她,她的心竟奇異的安穩下來。她問:“你對他做了什麼?”朱利安諾沉默了片刻,“你還真是令人不快啊……”他說,“我什麼也沒對他做,我只是告訴他你在夏宮做客,順便送了他一點小禮物——你不是問你換下的衣服嗎?”他笑起來,“等他來了,你可以問他要。”米夏眼前便是一片血色,她心底有個聲音在不停的鼓動她:殺了他,殺了他。他就是個惡魔。她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而只要一想到雷可能會有的猜測,她便攥不穩手裡的瓷片。可朱利安諾還不滿足,他笑道:“不要這麼激動,加洛林他肯定曾想象你裸身的模樣。等他來了我便告訴他,他猜的不錯,你真是美極了。”米夏多麼想就這樣劃斷他的喉管,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可這不行,她不能因為憤怒而殺人。若雷真收到了朱利安諾的“禮物”他必定會來救他,哪怕她拒絕過他,哪怕他從旁人手上收到她的貼身衣物。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淪落成一個殺人犯。她頂住朱利安諾的膝蓋將他推在地上,他並沒怎麼掙扎——米夏那一下子砸得不輕,到現在他還在眩暈。米夏扯了帳幔將他上身捆牢。他倒在地上,血順著他的額角滲進了地毯。他輕輕的抽搐了一下。米夏氣喘吁吁的坐在他的身旁,聽到他說,“請幫我擦一下,也許你不相信我的姑娘,我很害怕看到血。”米夏真想再掄起椅子狠狠的砸他幾下洩憤。可朱利安諾輕輕的顫抖著,他的目光單純無助得像個孩子。她下不去手。她也半點都不想幫他,她只嘲笑,“你只要喊一聲便回有人進來服侍你。”朱利安諾笑著,“太難看了,還是算了。我很抱歉說了傷害你的話,那不是出自我的本心。只是看到血我便剋制不住心中的焦躁。”米夏說:“你殺了這麼多人,還會害怕看到血?”朱利安諾說:“看旁人流血和看到自己流血感覺是不一樣的。”縱然坦率的時候他也依舊是個惡棍,“你不明白一個人流著血虛弱的躺在床上是什麼感受。那時我總是害怕自己很快就要死掉,可有時又覺得也許死了還更幸福一些。我曾無數次想,如果有人能讓我不再流血,能讓我可以像旁人一樣在庭院裡奔跑,我便把我有的一切都送給他。可那個人始終不出現,這渴望便成了怨恨。後來我知道,我流血是因為神想給我力量,好令我拯救世人。可人的靈魂是多麼醜陋啊,他們每個都自私自利,卻要我為救他們而受盡折磨!”他笑道,“瞧,我會變成一個惡棍,也是沒辦法的事。”再壞的人也總能找到理由把錯推到別人身上。可米夏半點都不同情他。她只安靜的分開他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