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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便仰頭望著他,她眼睛裡還含著淚水,笑容已經像花朵在陽光下綻放,她說,“我就知道老大一定會有辦法的,”她想了想,又說,“我該怎麼感謝你?”梅伊說:“不需要。”他只反問,“你還有其他的心願嗎?”女人想了想,說:“魔鬼先生,”聽到梅伊說“是”,她便接著說,“你和經上說的一樣,引誘我以罪惡來還報罪惡。可真是奇怪啊,你一點都不可怕。被你引誘我並不感到羞恥,”她溫柔的凝視著梅伊說,“……請在你的國裡給我一個居所吧,我已死了,不該再徘徊在生者的世界。”梅伊便對她伸出手,她便化作一點熒光,輕輕的落在他的手心。梅伊輕聲說,“你的靈魂我收下了,我會為你達成心願。”這房間的書架上擺滿被禁燬的典籍,紫杉木的桌子上攤開著惡魔的召喚書,邪惡的藏品雜亂的堆積著。地上用血跡繪製六芒星的圖案,蠟燭插在人類的頭骨上。那法陣裡鎖住數百怨靈,以凝聚足夠的黑暗之力製造一個惡魔。這裡每一樣東西都足以將朱利安諾送上火刑架。——為什麼不呢?梅伊的腦海中有聲音這麼說。他抬手平舉在六芒星的法陣上,金色的眼眸裡有流轉的光芒。他的唇邊噙著憤怒的笑,那聲音低沉宛若自地獄而來,他說:“出來吧,我賜你們形體。”濃重的黑色的光自那法陣裡噴湧而出,數不清黑影在空間裡悄然凝聚起來,不詳的低嚎迴響在整個城堡。他說,“你們自由了。”黑氣沖天而起,翡冷翠每一個居民都遠遠的望見了。數不清的惡靈盤旋在夏宮上空,就像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惡靈們在這黑色的漩渦裡淒厲又放肆的嚎叫獰笑,一瞬間便將這翡冷翠最奢華的宮殿變作了鬼堡。這城市剛剛經歷魔鬼的洗劫,每一個人都是驚弓之鳥。他們聚集在聖母大教堂前的廣場上,衝擊著那被稱作“天國之門”的青銅浮雕大門,想要闖進去避難。黎塞留不得不親自現身安撫。可望見夏宮上空盤旋的陰雲,他不由也在胸口畫十字。他喊來自己的侍從,道:“快馬出城去追,請帕西瓦騎士回來。就說有魔鬼襲擊了夏宮,我需要他協助我驅魔。”。夏宮。封閉的空間裡風捲流而起,那魔鬼在這風裡現身,握住了米夏的手腕。他風塵僕僕,明明是新進經歷了敗仗,唇邊的笑容依舊慵懶而尊貴。他望著朱利安諾狼狽的模樣,說:“說出你的願望吧。”朱利安諾說:“我將靈魂獻給你。”魔鬼唇邊的笑容消失了,他蔚藍色的眼睛頭一次這麼認真的打量著朱利安諾。在他的心中美第奇家的次子從來都不是這麼不計後果的人,這年輕的貴族縱然與他簽訂了契約,卻一直懼怕履行它。他捨不得自己在陽光下的財富、權勢和日後的地位。他想要駕馭魔鬼,卻又畏懼可能會付出代價。比雷斯喜歡這樣的人類。弱小又妄自尊大,無知又自以為是。他們總是不停的被所引誘,卻想用薄弱的抑制力和僅存的良知剋制著自己。這時只要輕輕的在他們耳邊低語,他們的目光就會精彩的動搖起來。令他忍不住就想要教誨他們——遵循自己的吧,去掠奪、去佔有、去報復,你將為此獲得至上的愉悅,這愉悅甚至勝過神的天國。魔鬼永遠都厭惡人身上的神性,自我犧牲是最不可饒恕的罪過。所以他喜愛朱利安諾,而厭惡那個檢察官。那檢察官竟將聖劍自神的領域裡拔出了,可想這人該有多麼虔誠和無趣。他將追求的權力都放棄了,化而為神的使者。他既要這麼殘忍的對待自我,何必還要降而為人?他該生在神的國度,每日為他的神歌唱禮讚,他連靈魂都不必擁有。然而不可否認的,朱利安諾只能像演戲的傀儡般令他愉悅,這檢察官卻真正能觸動他的憤怒,令他平等的拔劍以對。可這一刻朱利安諾也終於令他正眼看待了——這年輕的貴族就像個膽小的賭徒,誰能想到他一出手便是誰都不敢跟注的豪賭?他便問道,“你考慮清楚了?”“是,我想清楚了。”朱利安諾低笑道,“反正像我這樣的罪人,死後也一定會下地獄吧。”“那是不一樣的。”比雷斯只這麼回答,可他何必要阻攔朱利安諾?他抬起右手,將手指按在了朱利安諾的眉心。他蔚藍色的眼睛裡流露出笑意與憐憫,就像夕陽的餘暉鋪上了浩瀚的海面,他說,“你將看到全新的世界。歡迎來到魔鬼的國度——我的同胞。”他們的腳下亮起六芒星的法陣,銀白色的光芒照耀了整個空間。純然的白光裡連影子都消失不見。米夏抬手背遮住眼睛,拼命的向著門的方向奔跑。她不知道自己能逃多久,或許她一出門變會被美第奇家的僕役和傭兵們抓住。不過這又怎麼樣呢,這已經是她逃跑的最後機會。可他逃出門去的時候,卻發現外面一片混亂。僕人和侍女們尖叫著奔跑,眼睛裡全是歇斯底里的恐懼。他們試圖擺脫掉身後追逐他們的東西,拾起身旁的東方瓷器和阿拉伯琺琅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