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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伊顯然不是個好老師。對他來說會一門語言太理所當然了,那根本就是人生來便該有的技能。米夏跟他學了一個上午,結果什麼都沒學到。到最後根本就是她在教他該怎麼來教她。下午的時候米夏終於開始默寫和背誦字母,梅伊在一旁等她,順便拿炭筆給她畫了一張像。這個孩子毫無疑問受過良好的教育,他幾乎什麼都會。以前米夏教他的時候就隱約有感覺,如今他什麼都不隱瞞了,他受過的教養便悉數表露出來。有時你簡直懷疑他變成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人。他畫完時,米夏才剛剛開始背誦簡單的常用單詞。她學習時很專注,旁若無人。梅伊感到百無聊賴,就說:“其實你不必花這麼多時間來學,抹除一種語言很容易。”——這個孩子根本就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謝謝,”米夏默寫的時候就抽空回答,“殺掉我也很容易。你得學會適應,而不是動不動就強迫別人改變。”“這話你該對耶和華去說,”她搭話他就很開心,“最初的時候人類說的都是同一種語言,他們在巴比倫建造通往天國的塔,冒犯了耶和華的自尊。耶和華便製造紛端和隔閡,讓人類說不同的語言,彼此之間無法溝通——我只不過想把一切變回原來的樣子罷了。”汙衊——米夏想,這是赤_裸裸的汙衊!別以為她不知道語言分化是怎麼產生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世界的設定說不定真是這樣的。既然有魔鬼,為什麼不能有神和巴別塔?“也許上帝是為了給魔鬼製造麻煩呢?”她忍不住就要逗弄他,“為了跟人類溝通,你們也花了不少時間來學外語吧。”“沒有,”小魔鬼懶洋洋的,傲慢深埋在骨子裡,“最初的語言是有魔力的,它被稱作真語。人類雖然不會說,但靈魂依舊記得。只要你會說真語,耶和華便愚弄不了你。”米夏便問道,“真語也能學嗎?”“能。”梅伊點頭,“鍊金師繪製的法陣、牧師吟誦的咒文、巫師口耳相傳的密語,都是遠古流傳下來的真語的碎片。”“你能教我嗎?”梅伊搖了搖頭,“你不一樣,你的體內沒有真語的印記。”他認認真真的,“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學不會。”米夏沉默了很久——她幾乎已忘了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可就算被遺忘了,真相也永遠都是真相。米夏感到消沉,這些日子日漸加重的孤獨感自心底蔓延上來。她嘆了口氣,“你說的對,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過你不感到奇怪嗎?”“沒什麼好奇怪的,”梅伊輕聲說道,“我是個魔鬼,你不也沒覺得我不正常嗎?我們都是一樣的。”米夏感到難過又熨帖,她伸手去揉梅伊的頭髮,可梅伊倏然便湊上來親吻了她的額頭。米夏說,“你不能胡亂親我。”“有什麼關係?”梅伊微笑著,金色的眼睛溫柔的眯起來,“你也可以親我,你看你明明很喜歡。”米夏還是沒忍住微笑起來,伸手揉亂了他柔軟的黑頭髮。夕陽鋪展在海面上,西方的天空有大片大片紅色的晚霞。海水一望無際,被夕陽和晚霞染作層次分明的金紫色。夜晚的風向會有輕微的改變,水手們爬上桅杆調j□j帆。比雷斯就坐到船首上去釣魚。這魔鬼不喜歡與旁人比肩而坐,他總愛到常人到不了的高處悠然俯瞰,哨兵都沒有他這麼愛爬高。布松的黑烏鴉落在船首,比雷斯拿魚乾餵它,問道:“有什麼新的訊息?”“阿蒙在麥地那,”布松說,“追隨御座來到人間的魔神已全部甦醒了。巴比倫的神之門,以撒的地獄之門。御座會開啟哪一個?”比雷斯搖頭道:“不論巴比倫還是以撒,恐怕御座都沒有興趣。”“難道御座想留在人間?”烏鴉歪著頭停了一會兒,“好像也很有趣。他在哪裡,哪裡便是諸魔神的居所。我們要進攻梵蒂岡嗎?馬塞三世還在尋找御座,想必他們已經知道御座甦醒了。你們離開後,翡冷翠便被封鎖了,聖殿騎士將所有角落都搜遍了。”比雷斯微笑著,“我想教皇國現在應該很熱鬧。”“嗯,這一個月已經有幾萬異教徒被殺。羅馬正召開宗教大會,馬塞三世慫恿教徒殺井邪惡的異族,從異教徒手中奪回我們的聖地’。”這騷亂顯然取悅了他,他的聲音輕快愉悅,“我想戰爭就要開始了。不過不是針對我們,梵蒂岡宣稱歐洲的亂象是上帝的考驗,因為他們丟失了‘世界的中心,神賜與信徒的聖城’以撒。為什麼人類會認為以撒是耶和華的聖城?那裡明明是地獄的入口。”比雷斯回頭望向米夏,她正和梅伊靠在船舷旁看海豚。“也許他們想要的就是地獄呢?”他垂眸微笑,“人類愚蠢的程度和自以為聰明的程度,總是能重新整理你的認識。你不覺得這正是他們的可愛和有趣之處嗎?” 49、米夏感覺到比雷斯的目光,下意識的抬頭望過去。他的目光總是讓她感到鋒芒在背。米夏對比雷斯的感覺很微妙,這魔鬼幫助朱利安諾作惡,可他又救回了梅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