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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歸於沉寂。

羅媽和慧行的腳步聲經過,在門口停了片刻,復又遠去。

沒有人發現一道窗簾和一扇櫃門之後的異樣,任憑如何驚濤駭浪,也只有自己心中明白。

連最敏銳的母親和薛叔叔也沒有發現,或許那一刻他們眼中只存著彼此。

過得片刻,簾子後面的身影緩緩站起。

霖霖目光直直看著簾後的敏言轉出來,淚痕已擦去,眼睛赤紅,臉色卻自慘灰裡透出一股叫人心悸的靜,死靜,空洞的死靜。她走到鋼琴前站了一陣子,抬手撫過她父親方才彈過的琴鍵,良久一動不動,頭也低垂,纖瘦背影愈發伶仃。

外面隱隱又傳來羅媽的呼喊和慧行叫“敏敏姐姐”的聲音。

她忽的笑出聲,喃喃自語,“我是敏言,我是薛敏言。”

她的笑聲和低語令櫃子裡的霖霖背脊越來越冰冷。

她平靜地低頭理了理衣服,抽手帕再次拭過眼角,又將束髮絲帶重新紮好。

然後一步步走出門去,步子走得平穩,背影挺的端直。

入夜時分,暮光隱入遠嵐,此地燈火亮起,半山上起了風,吹得教堂門前落葉紛紛。

從側門進出教堂的學生不多,偶有三三兩兩經過,都對那個等候在門前的外國人投去詫異目光——褐發藍眼的Ralph靠在牆下沉默抽著一支駱駝香菸,卡其色長風衣領子半豎,站在那裡實在太過醒目,惹得兩名女學生頻頻回首張望,只覺得這男子像極了西片裡的電影明星。

唯獨他等待的人遲遲不見蹤影。

舊教堂今晚將場所借給女子師範的學生們排演戲劇,裡頭燈火通明,一陣陣人聲與音樂聲傳來。Ralph等了許久,慢慢踱步到門口,想著她是否也在裡面……循著音樂走進去,禮堂裡臨時搭起的舞臺前圍滿了男女學生,臺上也正在演出一幕少女聽聞戀人為國捐軀的悲情戲,女主角聲淚俱下,隨之響起的鋼琴配樂卻並沒有刻意誇張的悲慘,低婉沉重的琴音裡,有一種剋制的憤怒和堅強情緒見見擴散,強有力的鍵音,似破碎山河之下重新燃起不滅火焰。

Ralph被這琴音深深震撼,循聲望去,目光越過人叢,在燈光並未照到的舞臺一角,發現了她——原來是她在彈琴。

“停!”一個拿著劇本的年輕男子兩步跨上舞臺,“沈霖,這段曲子重來,我說了多少次叫你再彈得悲情些,不要這麼生硬,這個女主角的表演不搭調。”

她抬頭反問,“為什麼一定要悲悲切切,哭哭啼啼,加入堅強的情緒在裡面不是更好?”

那人皺眉勸說,“這一幕就是要讓觀眾被悲傷情緒感染,要催人淚下才能達到效果。”

她沉默了下,從鋼琴後面站起身,“把全劇基調定得這麼軟弱,悲則悲了,觀眾眼淚也賺了,但我們演出這幕劇的用意是鼓舞民眾士氣,不是博取掌聲和眼淚。”

她的話,激起臺下一片贊同聲,連女主演也點頭支援,這令那編導模樣的男子漲紅了臉。

參與排演的學生們為這爭鋒相對的觀點起了爭執,各成一派,竟在舞臺上下辯論起來。

只見沈霖沉著臉,似乎心緒不佳,詞鋒也尖銳。

那男子辯論起來不是她的對手,支持者也不及她多,一言不合索性氣得拂袖而去。她卻也不客氣,撿起他一怒擲在地上的話筒招呼演員們繼續按她的主張重新排演。

女主角按沈霖的要求,將這一段重新演繹得恰到好處,悲愴不失堅強,痛苦中猶存希望,配上沈霖親自彈奏的琴聲,一幕下來,令臺下掌聲如雷。

Ralph也混在人叢中忘情鼓掌。

沈霖笑著站起來,不經意間微笑低頭,竟不偏不倚瞧見他——人叢中那麼高挑挺拔的一個身影,不不太容易被忽略。她怔了怔,很快回過神來,朝他微微一笑。

舞臺上排演到下一幕,另一位編導接過她手裡話筒開始給演員們講戲。

她走下來,趁大家關注臺上之際悄然穿過人叢,從側門走了出去。

Ralph跟出來,在外面走廊柱子後找到她。

她低頭攏緊大衣,在寒風中呵了呵手,回頭對他歉然笑笑,“對不起,讓你等久了,我原以為排演一次就結束,沒想排得這麼不順利。”

“演得很好。”Ralph由衷讚美,“你的琴聲太有感染力,即使沒有演員,僅僅用你的琴聲也足夠征服觀眾。”

“謝謝。”她淡淡笑。

今晚的她,看上去和以往所見有些不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