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他的建議事項來。例如:餐廳廚房的加熱器發生了故障……頭等艙私人散步甲板上的地板顏色太暗了……有些艙房的衣架上的螺絲釘大多了,對乘客的安全有影響……要把一部分休息室改成頭等艙,因為原先設計的休息室是為了晚餐後女士們休息用的,可是看來現在的女士們根本不需要休息,她們要和男士們一起娛樂……安德魯腦子裡裝的東西大多了,可這並不影響他與上等艙客人的交往。
應景的恭維話、由衷的感嘆、無意義的隨聲附和交織在一起——這是這種場合常見的反應。
露絲感到窒息。她對這一切從冷漠變成了反感。但這種場合是不能無故退席的,那將是無禮與欠教養的表現。但是,生性反叛的她決不會毫無表示地逆來順受,於是,她點燃了香菸。
社交場合女性吸菸一直被認為是一種可以接受的行為,甚至有人認為女性尤美的纖纖手指夾著香菸會增添其魅力。但是這並不適用於受過良好教育的未婚女郎。因此,當露絲吸入第一口煙時,魯芙馬上就有反應了:“露絲,你知道我不喜歡這個。”
對母親的這一暗示,露絲的回答是將一口煙全部噴在魯芙的臉上。
“她知道。”旁邊的卡爾替她做了回答,並伸過手,將露絲菸嘴上的菸頭拿了下來。
周圍的眾人識趣地談起了其他的話題:“我要三文魚。”
“我們要羊肉。生一點,加薄荷醬。”卡爾點了菜,然後象徵性地問露絲:“你喜羊肉?”
露絲勉強一笑,沒有說話。
一直冷眼看著這一幕的胖女人莫莉·布朗突然插了一句:“連肉也要替她們切?”
卡爾尷尬地看著她,沒有吱聲。
莫莉並沒有想繼續發難,她轉移了話題:“是誰想到泰坦尼克這個名稱的,艾斯梅先生,是您?”
“對。”艾斯梅說,“想強調船身巨大。巨大表示穩定、威嚴、豪華、有力……”
“您認識弗洛伊德博士嗎?”露絲突然打斷了艾斯梅的話,提出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顯然,艾斯梅不知道弗洛伊德是何許人也,因此,這個問題使他頗為尷尬。
“他認為男性很重視性器官的大小……這是為了征服女性”露絲一臉嚴肅,“這理論一定令你感興趣,”
艾斯梅目瞪口呆;
莫莉會意微笑;
眾人大驚失色……
魯芙急忙阻止女兒:“你這是幹什麼?”
露絲站起身來:“失陪”起身匆匆離去。
艾斯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分狼狽。
卡爾冷冷地坐在那裡,面無表情。看得出,他極力壓住滿腔怒火。
“真對不起。”魯芙急忙向在坐的諸位道歉。
“她的脾氣很大,”莫莉用叉子挑起一個櫻桃,對卡爾微笑著,“希望你能處理得來。”
對這句話裡有話的安慰,魯芙只好忍了。但是卡爾卻感到受了侮辱,他強作出一副笑臉,輕描淡寫地:“可能從現在起要注意她讀些什麼了。”
艾斯梅還在琢磨:“弗洛伊德,他是誰,乘客?”
甲板上,人們在嬉戲。
傑克拿出速寫本,正在畫寫生。他也許只有二十二三歲吧,一頭未加修飾的淡黃色頭髮自然地在額前披覆著。那寬寬的額頭還不曾被歲月刻下一絲皺紋,一雙濃眉,眉心很低,幾乎接上了眼角,擰成兩股英俊之氣,一對不大但卻極亮的眼睛,飽蘊著無邪的純摯真情。
那位早早登船的伯特帶著女兒依偎在船舷的欄杆旁,指著大海向女兒講述著什麼……
傑克的筆迅速在紙上划動,勾勒著。畫面。這對父女的形象已經畫完,他正在塗抹女孩袖口的陰影。
旁邊一個年輕人在與費彼談論著什麼,不時有幾句話飄進傑克的耳朵:“……這條船很不錯……”
“是在愛爾蘭建造的。”
“不是英國人?”
“不是英國人,由一萬五千多工人在愛爾蘭建造的,堅固極了,就像岩石。……由強壯的愛爾蘭人造的……”
幾條狗被僕人牽著來到甲板遛風。
“這是十分典型的良種狗,哼,頭等艙的狗到我們貧民窟來屙屎撒尿!”
這句話引起傑克的注意,他抬頭看了看那個吸菸的小夥子,介面道:“讓我們知道有階級之分。”
“怕我們不知道嗎?”小夥子把煙又狠狠吸了一口,起身向傑克伸過手來:“托米·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