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準備回幽州之前,梁立烜少不得把手中的諸事都一一打點了一番,交給了自己的心腹們去代為掌管。
這一兩年來,富庶膏肥的江南已經成了他們梁氏父子手下的大好糧倉,每年從江南收上來的糧食布帛,都可以叫他們用於擴充自己手下的兵馬,繼而讓幽州梁氏的實力越發雄厚起來。
北地的高大男子成為他們計程車卒,南地的賦稅成為他們的後勤。
他們梁氏要什麼有什麼,也什麼都不缺。
奪得天下,不過是指日可待之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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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郡王梁立烜平時都住在揚州的江都宮裡。
這江都宮乃是帝王巡幸在外時居住的行宮,奢華而精緻至極。
自上柱國大將軍、太原郡王、兗海、淮南兩地節度使梁立烜入主江都宮後,這裡就成了他公事公辦的官衙了,每日都有官吏來往於此,彙報軍政要務。
梁立烜花費了兩三日的功夫命人收拾了些帶給觀柔的南地特產和各種禮物,又忍不住在自己的書房裡將她這幾年來寫給自己的書信翻了又翻。
他在江都宮內有一個專門的宮室來存放趙觀柔給他的所有東西,她送他的禮物,還有她寫給自己的信。
自他兩三年前離開幽州之後,他便叫觀柔在幽州記得隔三差五與自己寫信來。
觀柔也很是乖順聽話,幾乎每隔三五日就有一封書信送來。
雖然她寫的內容有些顛倒繚亂,甚至很多時候都是應付差事的一句話送來,但梁立烜還是珍之愛之,把她的所有隻言片語全都一封封按照順序收好了。
日日夜夜思念她的孤寂時刻,他將這些信件翻出來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看過,才能勉強消解心中的苦意。
一開始她剛剛學著寫字,難免寫出來的東西都跟狗爬貓抓似的東倒西歪,但是一封封信看過去,還是可以看出來逐漸端正和用心的。
有時她在信中只會隨意地和他說起一件事:
“今天阿孃又做了肉末蒸蛋。我愛吃。”“爹爹給我烤羊肉吃了。”
有時也有抱怨和委屈:
“幽州下了好多天的雨,我都沒法出去玩了。”“太陽好曬,想吃些冰的,阿孃總是不許。”
或者她哪一日想起來了,也會在信中添上一句關心他的話:
“大哥哥,揚州的冬天冷嗎?你要多穿厚衣,別凍壞了自己。”
“你在揚州住的習慣嗎?”
“最近是不是很累?忙不忙?”
每每收到她這些三言兩語的關心,總讓他心頭軟成一片,可以瞬間忘卻渾身的疲憊和睏乏。
梁立烜人雖不在她的身邊,可是他送給趙觀柔的東西就從來都沒有少過的。
但凡在南地得了什麼好東西,都要命人快馬加鞭地送回北地,贈給觀柔。
幾年前郭氏還在,她名義上還是他的嫡母,是幽州的主母,所以梁立烜送東西總不好不顧及郭氏的顏面,但凡送給了觀柔一份,也總要在郭氏那裡送一份。
但如今郭氏已被休逐回了孃家,梁氏再無主母。
趙氏女……就是整個幽州最尊貴的女子。
因為她是幽州少主來日的未婚妻。
或者說,她不僅僅是幽州最尊貴的女子,在梁氏父子擁有的這半壁江山的土地上,她都是女子裡頭最尊貴的那一個。
所以凡是梁氏所有的一切好東西,都該被梁氏少主捧到她的面前來。
只等著她被這樣嬌滴滴地養大了,要被梁少主娶回家中去當夫人的。
南地的什麼錦緞綾羅,現在從來都是毫不避人地流水一般送到趙家。
是而,觀柔也總要回贈他幾樣東西,表示表示自己的心意。
她給他做過幾個香囊和荷包,倒也都很精緻。
不過趙偃寄來的書信中卻向他坦誠道,那些香囊都是楊拂櫻和趙家的婢子們做的,觀柔只負責拿自己的爪子抓了些乾花塞進去而已。
梁立烜已然很是知足。
她給他的每一樣東西,他都無比珍惜感激。
這些東西他平素並不是不戴,但也只在自己心情極好的那幾日中會取來隨身佩戴一陣,過後還是要小心翼翼地收進箱籠中收好,捨不得磨損了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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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妥當了這些東西之後,梁立烜又在江都宮內私下見了柴忠嗣一家三口。
——他生母和他生母的……丈夫。還有他的同胞親弟弟。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