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小了三四個月,兩人分明是一年生的女孩兒。
只是前兩世的後來……呂嫆的命數不大好,到了該議親的年紀,祖父、祖母和母親接連過世,她被迫一連守孝好幾年,蹉跎了年華,守完喪後又逢父親跟隨梁侯梁立烜征戰在外,無暇為她相看婆家,所以一拖再拖,竟然將她的歲數留的很大了。
這也是她父親臨終前將她託付給梁侯,懇求梁侯納她為妾的原因。
——因為她實在沒有什麼好人家可以相看了,與她同齡的男子哪一個不是早已成婚,便是喪妻再娶的鰥夫們,也是一個個眼高於頂自命不凡似的,看不上她這個大姑娘,還想再尋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孩兒當填房繼室。
不過,那些都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
現在的阿嫆,和趙家的小觀柔一樣,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呢。
呂翼瞥了眼桌下的女兒,心中更加憤懣不滿,指著許氏說道:
“你不是日常最會到節帥夫人跟前走動奉承的麼?你不是說郭夫人很喜歡同你說話,也誇讚過我們阿嫆懂事知禮的?那趙偃的妻幾乎從不到郭夫人身邊去結交說話,趙家的那個女兒被慣得只知吃吃喝喝,哪有我們阿嫆半分知書達理?為什麼節帥不聲不響就這麼和趙家定了親?”
許氏心中委屈,也只能低頭含淚解釋:
“妾身如何知道節帥和節帥夫人的心意?節帥夫人確實是誇過我們阿嫆的,也說過什麼想讓阿嫆當她女兒的話,那時妾身心想著,這莫不是想與咱們定親的意思?偏不知怎麼冒出來一個趙家,叫節帥定了他們家的女兒。”
呂翼的一個妾掩笑說道:“不是年前那楊氏險些不慎失足落水,叫少主救上來的麼?年後趙將軍便請了節帥和少主去他家吃酒,聽聞就是酒桌上定下的婚事,焉知不是節帥喝多了,叫人哄騙的?恐怕一朝酒醒了,再反悔也是能的。”
那妾室款款上前,扶住呂翼的手臂,眼神卻瞟向了許氏,
“何況夫人這些年花了好大的心思養育我們大姑娘,大姑娘來日必得嫁得顯貴兒郎,才配得上夫人這些年的心血嘛。”
呂翼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你說的倒是輕巧,還反悔?節帥的為人我知道的,他酒量那樣好,能被人酒後哄騙著定下婚事?若是被人哄騙的,今日早晨酒醒之後又何必大張旗鼓送東西給趙家?就連那蜀錦都送了八匹過去!”
桌下的呂嫆聽了父親的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不該高興。
父親誇她比別人都聰慧懂事,她本來應該很開心的。
但是聽父親話裡的意思……又好像是她做的不如別人一樣。
午後呂翼趕到幽州軍的中軍帳中時,裡頭已經坐下了不少的人。
這因是年後各項瑣事都忙了起來,所以節度使梁凇在這裡召集眾人商議要事,諸如接下來一年募集鄉勇、操練新兵、征戰防禦、軍餉武器,軍中的一應大小事情,都是馬虎不得的。
節帥高坐主位上,下手處坐著少主樑立烜,另一旁仍是他的一眾心腹謀士幕僚們。
至於他的親家趙偃,仍然是按照官階品級坐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並無半分倨傲自得之色,彷彿今日城中沸騰熱議的定親之事和他家毫無關係一般。
但是在場的眾將軍、軍師們,仍然是似有似無地將視線投注到趙偃的身上。
待眾人集齊後,紛紛起身向節帥梁凇和趙偃二人道喜,梁凇笑著受了這些恭賀,便抬手道:
“議正事吧。”
雖然趙偃並不想聲張,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軍中同僚們對他的看法也不可避免發生轉變。
幾位將軍分別在諸事上對著節帥梁凇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但每到趙偃說話的時候,中軍帳內其他人都會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靜靜聽他說完。
現在自是人人都得看在這樁婚事的面子上,多敬他三分了。
呂翼心中冷嗤連連,對這些同僚的見風使舵感到十分不滿。
在梁凇中軍帳中坐了大半天,眾人商討要事也是說得自己口乾舌燥,梁凇擺手准許他們離開之後,幾位將軍都約著正好一起聚一聚,出去吃個酒,並且都玩笑著叫趙將軍做東請客。
趙偃自無法推卻,便笑著拱手請眾人往城中的一處酒樓去了。
呂翼慢吞吞地走在最後面,似笑非笑地和自己的好友嗤笑道:“你瞧他今朝著眾星捧月一呼百應的得意模樣,果真是……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啊。原來只要有個好女兒,真比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