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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覬覦

三個時辰前,大中殿內的帝王書房。 這幾日東月纏著梁立烜教她畫畫,梁立烜處理政務之餘,便在自己的書桌邊上支了把高高的小椅子,讓東月坐在他身邊。 他以那隻批閱九州政務的皇帝硃筆在宣紙上勾勒出幾隻花鳥蟲草的草圖,然後交給東月去逐一臨摹,讓她學著去控制自己的筆力。 教導繪畫時,他也會因時制宜地再手把手教東月開始認字。 這日也是一樣。 梁立烜一邊處理政務,一邊時不時地抽空去看看坐在自己邊上的女兒。 東月的容顏生得像極了趙觀柔,側顏更是。 望著東月伏在案上的那個小小身影,梁立烜有時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當年的趙觀柔。 趙老將軍為守衛幽州戰死後,他父親梁凇將趙老將軍的遺孤接入梁府時,觀柔也正是和東月一般大小的年紀。 那時他母親郭夫人新生了他的弟弟梁臻,對這個小兒子愛得如珠似寶,對他也漸漸不大關心,疏離了起來。 梁府裡的主子不多,只有君侯梁凇、主母郭夫人和梁立烜、梁臻兩位小公子。——外加一個後來的趙觀柔。 梁凇常年在幽州軍營裡處理一地軍政大務,並不怎麼回府,而郭夫人和梁臻母子又和梁立烜不親近了,唯有寄養梁家的趙姑娘時常跑來找他玩。 他也漸漸和趙觀柔熟識。 觀柔開始學寫字時,就是他一筆一劃教著的。 * 梁立烜從東月身上收回了目光。 約莫大半個時辰後,東月開始有些睏倦地揉了揉眼睛。梁立烜看出來她困了,大約是要午睡,便將她抱下了椅子。原本想送東月回長樂閣睡,但是東月不想走,說等她睡醒了起來要接著畫。 梁立烜順從她的要求,將她抱在書房內室的榻上去睡,細心為女兒捏好被角蓋著肚子,防止她貪涼踢了被子。 東月睡得並不深,迷迷糊糊醒來時,卻隱約聽見書房裡有人在和她父親說話。 “陛下,前日柴子奇在宋州驛站醉酒失言之事,您命臣去查周遭可有可疑之人,臣已去查驗了番。驛站大小官吏卒役差使,十之八九都是宋州當地的聘僱來的男子,並無可疑之處,攏共一百一十四人,老媼十人,臣已查了他們從前和柴刺史都毫無干係,並非故舊,想來不是他們勾起了柴刺史的舊病。倒是其他的女子中……” 韓千年動作微頓,從袖中取出了一沓秀女的畫像名帖,輕輕呈在了梁立烜面前的桌案上。 “柴刺史到宋州時,宋州驛站當夜恰好還住著廣陵郡選來的秀女們。驛站內本無高牆嚴防,倘或柴刺史偶然之間見了什麼女子,或是哪個女子見過了柴大人,也是可能的。” 梁立烜沒去看那疊畫像,只是冷笑一聲:“難道這些南地的秀女裡頭,還有哪個是他的舊情?” 他倒巴不得柴子奇有舊情人,他若有,他便第一個給他賜親! 韓千年搖了搖頭:“南地秀女,大抵都是十六七的閨閣女子,從未見過外男的,哪裡能和柴刺史有情。倒是裡頭有人……生得像故人,想來便是柴刺史心病的由來了。” 高坐在上首的帝王聲音微啞:“誰?” 韓千年膝行兩步上前,將那疊女子的畫像往後翻了兩頁,“江都趙氏女。” 皇帝順著他的動作望向那張畫像上的人,而後身軀猛然一顫,似乎呼吸都在這一刻滯澀住了。 良久,他的眼眶微微泛紅,輕聲問了句:“查過她的底細沒有?是誰送上來的?” “是江都趙家送來的秀女,不過趙女並非趙氏嫡支的女兒,只是旁支庶宗的一個族女。其父名諱趙省榮,略讀過些書,是個布衣白身,靠當鄉野遊醫為生;其母丁氏,本地小鄉賢之女。趙省榮夫妻祖上數代都是江都人,從未去過北地。前些年戰亂不休,他們一直避居田壟之間,並未踏出江都半步。” “還有一宗巧事。趙女據說生來有異象,自打孃胎裡落了地便一直昏睡不醒,從未睜過眼說過一句話,只靠趙省榮夫妻煎熬藥汁灌服續命。臣向本地鄰里打聽後得知,趙女是今年的正月二十夜裡忽然睜了眼,醒來後,其飲食行動,一如常人,還能識得幾個字。” 韓千年跪在地上,雖然心中惶恐,但聲線依然保持平穩無波。 正月二十。 這個日子實在是太特殊了。 沒有人比梁立烜更清楚五年前的這一天裡發生了些什麼。 * “是揚州刺史送來的?” 皇帝陡然發問,眸中漸漸浮上一層寒冰。 “揚州刺史同江都趙家關係並不親近。再則,他也沒見過趙夫人。趙夫人身故時,他還在閩南當小吏呢。”韓千年小心地解釋道,將那個險些背了黑鍋的可憐揚州刺史摘了出來。 “那是誰?是江都縣令?還是——” 小小縣令哪裡有本事幹得出這樣的事情來。 眼見皇帝越來越離譜地猜測下去,韓千年大著膽子冒著大不敬之罪打斷了皇帝的話,說道:“陛下……今年的選秀是宮裡太后娘娘的懿旨。” 皇帝面色無波,沒再糾結於這樣無謂的事情,轉而又回到了方才的那個話題:“你的意思是,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