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認不出自己的愛人呢?
他們從校服到婚紗,那麼多年相伴,連婚紗照都拍了,她卻在那一天取下了訂婚戒指,說要分手。那雙充滿玩味的眼睛,像看陌生人一樣看他。
這麼多年,只是不敢相信,不願意接受罷了。
總是想著,再見她一面,見真正的銀芙一面。
他們甚至連一句真正的道別都沒有。他知道銀芙再也回不來了,他只是,想跟她好好道一句別。
銀芙感受到落在自己面頰上的眼淚一路滑落,溫熱的液體逐漸變得冰涼,滑進她的鬢邊,彷彿是銀芙為愛人流下的眼淚。
她朝樂延笑了一下:“見不到了。”那笑容風情萬種,像花在最後一刻盛放,“她早就死了呀。被我一點點吃掉了,什麼也沒剩下。”
“啊——!我殺了你!!!”
樂延崩潰大吼著,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銀芙還是笑著,眼裡閃過奇異的光澤。
黎知察覺不對,立刻衝上前:“樂延躲開!”
但她還是慢了一步,一隻屬於昆蟲的堅硬螯肢,帶著密密麻麻的倒刺,插穿樂延的胸膛,從他後背透了出來。
那是銀芙的手臂,她開始異化了。
樂延嘴裡吐出一口血,落在銀芙雪白的頸前,他直愣愣看著身下的人,眼神逐漸渙散。
一股無形的聲波朝四周擴散,黎知被那道人類難以承受的分貝逼退幾步,房中的玩家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樂延的身體軟綿綿趴了下去,他臉上露出了一種古怪又滿足的笑容:“銀芙,我來陪你了……”
他埋在銀芙染血的頸間,沒有看見愛人的臉已經完全異化。
銀芙的嘴張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臉上長出了口器,複眼裸出,鋪在肩胛骨上的那對金色蝶翅撕破漂亮的皮囊長了出來,手臂和雙腿都異化成了尖銳的螯肢,整個身體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荊刺。
沒有及時回到出生的蛹裡,她完全變成了一個蝴蝶怪物。
模樣比李見奚那種破繭失敗的半成品還要可怖,幾乎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的特徵。
它嘴裡發出了超頻的聲波,掙脫掉了身上的繩子,扇動著巨大的金色翅膀飛了起來。
這種聲波顯然是精神攻擊,黎知看到好幾個人玩家抱著腦袋痛苦地倒在了地上,焦深扶牆撐著身體,像喝醉了一樣東搖西晃,握著刀試圖靠近怪物。
“銀芙”用巨大的翅膀將他掀翻,拖著樂延的屍體破窗而出,逃離了這座旅館。
聲波消失,眾人才緩過來,白著臉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變成怪物的銀芙沒有對他們動手,黎知看著被撞爛的窗戶想,她大概還保留著一絲作為人的理智。
她或許並不算一個壞人,不然不會因為失蹤的桃桃找上門去。成為不停寄生的蝴蝶人也或許不是她的初衷,只是生在這個族群不得為之,但這幾百年來,她切切實實
害了無數人的性命。
她早就是一個怪物了。
焦深建起了地上那把軍刀:“我們該進山了。()”
夜色已深,街上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黎知一到晚上就開始發燒,現在是她最虛弱的時候,打頭陣這種事只能交給焦深和許燕。
之前焦深就來踩過點,知道守在後山入口處的幾個暗哨藏在哪裡。他作為專業打本的遊戲玩家,身上有不少潛行的道具,許燕跟著他,兩個人一起動手,不到十分鐘就解決了附近的暗哨。
許燕走出來,朝藏在兩邊的隊友打了個前進的手勢。幾人加快腳步,穿過豎著≈ap;ldo;遊客止步?[()]?『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的牌子,開始進山。
慘白的月光從樹葉間灑落,進山的路彷彿被鋪了一層薄霜。黎知拿出她那個永遠有電的手電筒,筆直的一道光線照亮夜晚的山林。
起初大家還只是順著一個方向悶頭朝前走,但很快,他們發現果然和黎知說的一樣,他們的身體下意識分辨出了前進的方向。跟隨這道意識在茂密的山林中穿梭了大概半小時,眼前出現一條通暢蜿蜒的山路。
黎知說:“順著這條路,就能到達蛹林。”
眾人想起黎知的形容,那片掛滿密密麻麻蝶蛹的樹林,突然覺得眼前這條幽靜的山路都變得陰森起來。
沒有人說話,夜晚的山林裡只有越來越快的腳步聲。
終於,翻過一個斜坡,蛹林出現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