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士紳的收攏、朝廷的救濟,淮安、鳳陽二府的災民迅速減少,饑荒問題徹底得到解決。
隱藏在這一場饑荒之下的,是嚴重的土地兼併問題。
不過在沒有人提到這件事之前,既得利益者都會將這些事放在肚子裡,大家發財誰有話說?
秦禮收下的千畝良田也找了不少的人耕種,待遇自然比士紳要豐厚的多,而且秦家的千畝田會自動投誠到嶽夫子的門下,這樣一來就可以免除賦稅,反正這嶽夫子已經將自己的命全都賣給秦家了,自然秦家說啥便是啥。
秦禮跟高家的交割非常順利,十萬的貨物,除去部分佈匹、藥草之外,全都換成了現銀。
高榮軒給了將近八萬兩銀子的高價,這可讓秦禮高興壞了,一場災難過去,秦禮將秦家的十萬藏銀盡數掏空,沒想到轉眼之間就回了不少血。
那個熟悉的院落裡,院落的梧桐樹遮擋住了夏日的暑氣,透過窗子還能看到些許院落的景色。
從院子裡傳出的颯颯聲輕輕吹進屋子裡,撲面的暖氣讓人有些受不了。
忙碌的人影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溼熱的天氣將他的頭髮都捂溼了,一滴滴的汗水從額頭上躺下。
“少爺,那些布匹趕製的衣服已經出來了,是不是給小少爺他們直接送過去?”秦柳擦著臉站在書桌前彙報著,身上那股子熱氣都順著衣服蒸出來了。
秦禮從桌上的輿圖裡恢復過來,抿了抿嘴道:“嗯,算算日子,上次送過去的糧食也差不多吃完了,連著糧食跟那些紙張一起送過去吧。”
“是,少爺。”秦柳轉身便要朝著外面跑去。
“柳叔,萬事不要急,衣服放在那兒壞不了,您啊,就放心的留下喝杯涼茶解解暑。”秦禮急忙叫住了秦柳,從手邊的水壺裡給倒了一杯茶水,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剛要出門的秦柳腳下一頓,嘴裡確實有些乾燥,於是便道:“既如此,老奴恭敬不如從命了。”
外面的知了開始叫喚了起來,一聲聲的悠揚、緩慢。
天氣的悶熱使得人更加懶得動彈,學堂講課的地方已經從室內改到了室外。
開始的時候,只是訓一小片樹木底下讀書,而村裡的大家覺得這樣不太安全,就蓋了十幾個涼亭。
沒有讀書人的優雅情調,也沒有屋子的四面圍牆,僅僅幾根頂樑柱加上邊上幾根承重柱搭起的簡易涼棚,上面鋪這些木板跟稻草,也就搭起了一個遮陽透風的地方。
這些簡易的課堂就設定在村子的外圍,多在一些農田的邊上。雖說沒有村子裡那麼整潔,在這村子外面的地方也是收拾過的。
村長楊父甚至在每個涼亭的下面鋪陳了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石頭塊,比起路邊上隨處可見的雜草,這涼亭的周邊卻連根毛都沒有。
兩個秀才,一個叫左軒宇,一個叫做嶽玉文。左軒宇大概三十多歲,掛著兩撇小鬍子,面目上方方正正,只能說長得還算周正。嶽玉文差不多五十來歲,長得格外粗壯,看樣貌一點都不像是讀過書的人,反而有種村裡惡霸的感覺,穿上那儒袍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十六組的人第十五組的人一起學習,有了村裡的孩子們加入進來,現在學堂的人員從原來的兩百五十多人到現在的三百零六名學員,一個班裡也能湊滿二十名學員了。從一班到十五班,一共十五個老師,每個人負責一個班,倒是不那麼累。
丁小權似乎有著欺負袁濤濤的癮,先生還沒有來,他夥同著幾個人蹲在田頭玩著泥巴,倒黴的袁濤濤色還能上髒了一大塊,臉上還帶著些委屈的神色。
秦尚躺在屬於自己的書桌上,或許是因為他年齡的關係,那些比他大的孩子都會讓著他點。孩子們對於尊卑關係比較薄弱,很多人僅僅是覺得秦尚比他們特殊一點,平時的時候頂多多看他兩眼,也不會做些多餘的事情。
四面吹進來的風,帶著些田野的味道,偶爾能帶來水面上的溼氣,也能驅驅人身上的暑氣。
中午最熱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回去睡了一覺,如今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那溪水邊總是能傳來一聲聲的嬉笑。
“先生,先生來啦!”一聲大叫頓時驚得那些野猴子全都跑了過來。
有些手上還抓著一兩條的泥鰍也不敢要了,直接扔進了水裡,一大群嗚嗚啦啦的從四面跑進了涼亭下。
一張張面色漲紅的小臉,桌子上被扇的起勁的書本發出一陣陣刮擦聲。
偶爾有個把孩子之間還推搡著,嘴裡發出咯咯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