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近子時才有人又來這柴房。
來人是來叫她去洗沐的。
桑吉悅盯著自己的雙腳被釋放,上一次她曾做了一個決定。
那個決定改變了她的命運。而這次,桑吉悅只是攥著手中的針,沒有動作。
她並沒有如曾經的自己般將那細針扎入男人的眼中。
桑吉悅隨他乘夜色離開那間柴房。
今夜月正滿,道路被冷冷的照亮。
桑吉悅十分不合時宜的打破沉默:“你們為什麼那麼熱衷於傷害我?僅僅是因為我額頭的那個硃砂嗎?”
男人似乎沒想到桑吉悅會說話,腳步一頓,嘴唇扯出笑來想說什麼。
到底是什麼都沒有說。
桑吉悅也沒有多說什麼。
大家為什麼討厭她,為什麼那麼想叫她死。
這一切都好似沒什麼重要的,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的將惡意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而已。
桑吉悅一路沉默的被帶到了一處水池邊。
此處還圍著許多人。
周邊火把燒的通紅,連帶著水都好像都變得滾燙了些。
桑吉悅目光從那些或是害怕,或是嫌惡,或是興奮的臉上掃過。
她又問:“你們為什麼那麼熱衷於傷害我?僅僅是因為我額頭的那個硃砂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緩緩出聲,他的聲音枯老,像是樹葉碰撞發出的沙沙聲。
桑吉悅眼神停留在老人身上,認出了那張臉。
是這個村的村長。
“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如果發現你們恨錯了人會怎麼辦?”
桑吉悅的眼睛黏著村長,她已經很久沒從旁人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毫無善意的表情了。
村長冷哼一聲,不理會桑吉悅,只是用眼神示意身邊人將她扔下去。
桑吉悅感知到有人將她架起,有大力撕下了她身上蓋著的破布。
風從四周打在赤露的軀殼上,桑吉悅卻像是無知無覺般。
她盯著這些人,直到自己的身體沉入池水。
池水冰涼,不似火焰那般滾燙。
桑吉悅的鼻腔嗆到些水,整個人在都泡在水中。
有人跟著桑吉悅下了水,桑吉悅能感覺到有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磋磨。
髒汙盡數被水洗掉,原本被汙泥遮蓋的臉盡顯出來。
那是一張瘦的已經有些脫相的臉,這個年紀合該長著的兩側肉也幾乎看不到。
唯獨眉心一點紅叫人看的真切。
硃砂受過水洗,紅的更加醒目了。
村長見此,忙叫喊著:“快上來,妖女要施法了!”
桑吉悅聽的只想笑。
此刻她的軀殼分明只是一個凡人,哪裡會施法,哪裡能施法。
可眾人都對她避之不及。
桑吉悅覺得好笑,竟然就那樣笑出了聲。
“你們自認是善人,將我稱作妖物災星。”她輕聲說著,赤腳踩在石頭上一點一點的往岸上走去“是真的以為我眉心硃砂為妖物,還是因為百年前那個被惡意篡改的神喻。”
眾人說不出話來,村長更是氣急敗壞的說:“你聽誰說的,你敢詆譭大巫!”
桑吉悅看著他跳腳的模樣,只感到好笑。
“誰說的?自是天神。”桑吉悅語氣平淡“你們造下諸多業障,如今,我代替天道來向你們討回來了。”
愚昧的人被桑吉悅所言嚇到,唯有村長中氣十足的大罵:“混賬!妖物!你敢妖言惑眾!”
桑吉悅赤身露體的走到村長面前,她笑著問:“那句神喻是什麼?”
回應她的只有村長被氣的顫動的下唇。
桑吉悅見沒人回答,於是自顧自的回答:“是...‘百年後,神繼將降生,眉中紅紗是神識。但,雌為孽,禍亂世道終成大災。’”
見桑吉悅準確無誤的將那話複述出來,村長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不相信一個被鎖在柴房內十年的女孩會知道這些,唯一的解釋只有。
她不是原先的那個人。
“妖孽,你究竟是誰!”
桑吉悅冷冷道:“我不叫李祭月,我喚桑吉悅。”
“抓住她!!!”村長大聲說著,喉嚨承受不住他的怒氣,咳嗽起來。
人群裡衝出兩個壯漢抓住了桑吉悅。
桑吉悅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