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思快速的看了貴妃娘娘一眼,她腦子裡只有一句話:這女人是不是喝多了酒水? 不然,那麼機敏的一人,今兒個怎麼如此不知事!真是白瞎了皇兒那麼多的寵愛,愚不可及的南蠻蠢婦。 在場之人,無不如此作想:大景的貴妃,如此愚笨,竟然攛掇寵妃獻藝!她難道不知道,一旦李嬪應了,任她貴妃也好、答應也罷,就連端坐上方的皇后,也都成了“賣弄取巧”的伶人,哪有半分皇家威儀存在! 大學士李源更是怒紅了眼:自家千嬌百寵的二姑娘,母后皇太后親手養大的嬌人兒,竟然被一個外邦女人如此當眾羞辱!可想而知,宮廷深深,我的兒到底在過什麼樣的日子。 底下的人心思各異,上頭的人又豈會“相安無事”? 果不其然,皇帝的臉色並不愉快。 “貴妃失禮了,你且安生坐著吧。”皇后娘娘當仁不讓站出來維護體面。 她看向貴妃的眼分裡,是明晃晃的厭惡:當此時,一國之母的體面,超過了女人之間的攀比。若是讓李有思真的上去跳舞或獻唱,她自然體面全無,自己身為後宮子主,又有何體面?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吳曉月分的清輕重。 江曦月臉上的媚笑瞬間就消失了,她不可思議的看著皇后,心裡想:皇后什麼時候跟李嬪結盟了不成?這麼好的臺子,吳曉月竟然親自上手拆? 皇帝沉沉的目光終於來到了江貴妃身上:“你既然知曉人家懂禮,便該好生學一學,如此,也可祛祛你身上的南蠻之氣!” “皇上!”江曦月的眼中,盛滿了不可思議。 她託付終生的男人,竟然當著大庭廣眾,說她身上有“南蠻之氣”!這、這讓人如何自處? 江貴妃沒有皇后的定性,她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頃刻間淚如雨下。 皇帝擺手:“貴妃既然身體不適,朕便允你提前離場。回去好生休養吧!” 九音站在貴妃身後,心如刀絞:主僕一體,貴妃受辱,她如何不難堪? 但此刻不是哭泣的時候,皇帝依然生了厭煩之心,識趣離開方為上策!再做糾纏,無異於捋鬍鬚,得不償失。 於是乎,九音給了一旁的萬海一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貴妃快速離去…… 宮宴上從來都不太平,往日裡的小口角都會被無限放大,更別提宮妃失儀! 南楚那便也來了使臣,見著自家郡主受辱,正要出面斡旋,皇帝卻開了口。 “我大景仰天之幸,得廣袤土地,得民眾萬千,更得天公作美,一順風順!今,朕以清酒,一敬上天,二敬生民,願海晏河清無事擾,人丁興旺處處興!眾卿,同飲!” 所有人起身,拜下身後,高呼:“大景萬歲,吾皇萬歲!” 南楚使臣由此,也失去了在大景皇帝前為江曦月討情分的先機。 之後的宴席上,仙樂飄飄,豐慶的舞蹈歡樂,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維持高漲的氣氛。 總歸,一切都好的很! 李有思回到鍾粹宮時,已過交至時。 “快些給本宮更衣,頭好重,本宮承受不住了!”李娘娘在外頭端莊又穩重,一回到自個兒宮裡,便瞬間回到了姑娘家的做派。 念扶著主子坐在了梳妝檯前,雙手跟翻花繩似的,在娘娘頭上“舞動”,不多時,滿頭的朱翠便卸了下來。接下來,她又開始松髮髻、通頭皮,忙得不得了。 耳房裡,小德子招呼粗使丫頭抬來了幾大桶熱水,白霧繚繞間,浴桶已經注滿了水。 “主子,泡泡澡驅驅寒氣吧?”念春扶著李娘娘起身。 耳房底下也有地龍,所以去掉繁瑣的衣飾後,李有思並不覺得多冷。 跨進寬大的木桶,李有思舒服的嘆出了聲:“啊~皓月當空照,我自桶中游。水來我逐流,水去也安然!” 說完,李娘娘調皮的看向了近身婢女:“怎麼樣?本宮這詩作的如何?” 念春是懂幾分書畫的:“娘娘的詩,雖用詞平淡,卻不失趣味,像一首調皮至極的童謠,又像極了迴歸質樸的能人在磋嘆。奴婢是不懂這些個的,但萬歲聽了,必要嘉賞一番的。” 李有思趴在桶邊,讓丫頭捏一捏肩膀:“皇上站在最高處,眼觀八方,他的心裡,沉沉甸甸掛滿了蒼生的身家性命。所以他無法跟本宮一樣,暢快的一抒心胸,他總得忍著、看著、聽著……唉,人皇,從來都是孤家寡人!看著花團錦簇的,卻不敢輕易剝開。誰敢保證,美麗的花朵下,依然是美麗的花呢?只有骯髒的泥土,才符合天道人倫的正理兒!” 念春不說話了,只是將手下的勁兒收了收:娘娘想必又在心疼皇帝陛下了吧? 唉,娘娘總是這樣,她明明知道皇帝不可能只屬於她,卻總是將自己當成皇帝的唯一。 這樣的後果,便是皇帝去到別處時,娘娘總是夜不能寐、睜眼到天明! 眼瞅著這段時間娘娘似乎想開了些,沒成想,又變回了這番模樣。 唉,娘娘啊,您何時能真正清醒呢?諾大的後宮,您永遠只能想自己的呀! 呵呵,只可惜,念春你的娘娘呀,註定是回不來了——人家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