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還是進來了。 她端來一盆溫水,替娘娘輕輕勻了勻面後,又麻溜的替老婦人淨臉。 一番動作下來,身為宮僕的利落,被展示的淋漓盡致。 念春出去後,幾位血親又開始了新一場的議論。 “你外家的二妹妹,過了初八就要出嫁了,定了湖湘一帶的人家。”李母說起了自己孃家的事:“我是不能送親了,你大哥也有差事不能去,倒是你那個二哥哥主動請纓,想跟著隊伍去湖湘那一塊兒轉一轉。你也是知道的,那個潑猴,最喜玩樂了。” 二哥哥是桂姨娘所生,而桂姨娘是母親的貼身侍婢。懷大姐姐李明德期間,李母做主給丫鬟桂香開了臉。 桂姨娘命好,一舉中的,李明德剛降生沒幾月,李府的庶子便降生了。 這也是李府唯一的庶子,取名:李健行! 李源是有幾房侍妾的,但他深諳家宅不寧乃兄弟鬩牆的典故,多年來,從未停過後院的避子湯。桂香因著是夫人所帶來的,到底給了一分體面。 而這個體面,一給出去,就得了個庶子…… 李大人一度很是不敢正眼看夫人,李趙氏是個有肚量的,她不僅將庶子養在身前,一應供養,均參照自己的親生子。 李源數次感嘆妻子的賢惠。 李趙氏卻說:“眾人拾柴火焰高,老爺,這也算是我的私心。總想著,我就這一個兒子,女兒是要嫁作他人婦的,諾大的家業,言兒一個人支撐,到底辛勞。多個兒子,多份力量,只要我們為人父母不偏不倚,便不會有許多腌臢事!” 李源感慨之餘,對髮妻更為看重。 桂姨娘是個最忠心的人了,她也就多了個姨娘的身份。往日裡,均按照丫鬟的本分來。 李母多次要她少操勞,她卻哭哭啼啼,害怕主母厭了她,更怕“小姐”不要她了。 無法,李趙氏也只好明裡暗裡,多給桂香體面。 “二哥哥還是不想娶婦嗎?”李有思疑惑的問道。 李家的事,薛太后是知道很多的。 李趙氏搖頭:“也不知道你二哥哥到底怎麼了,你父親為他多方尋摸,他卻總也不肯點頭。都二十好幾了,你大哥哥兒子都快開蒙了,他還是孤家寡人!唉~兒女都是債呀。” “或許,他有心上人了?”李明德語出驚人。 見眾人都望著她,李明德有些煩躁:“本來就是嘛,哪有不想成婚的人!行哥兒從小就是個心思深的,也就你們總覺得他是個好的。我卻記得真真兒的,他小時候偷偷藏母親的妝奩……” “多少年的破事兒了,你還拿出來說!那能作得數?小孩子哪有不調皮的!你弟弟是個頂頂好的,這話切不可再說!休要攪和的家宅不寧!”李母很生氣。 幾個孩子都是她看著長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李趙氏見不得孩子們窩裡鬥。 李明德看向了李有思:“娘娘,你看吧,我到寧願進宮的是我,也好過在家裡人人嫌棄!” 李有思笑了:“姐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李母原本被大女兒氣壞了,聽了小女兒的話,她胸口突然就暢快了:“還是你妹妹懂事!你呀,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越長大越不知事,我跟你父親每天都提心吊膽,就怕蔣家上門來要道理!” “他們敢!”李明德怒目圓睜。 “你看看你,你什麼本事,就敢這麼不在意婆家人!你公公好歹是從二品大官,離正二品也就一步之遙。明德啊,你到底從哪裡得來的底氣,讓你這般不知天高地厚!” 李母怒其不爭的又對著女兒的胳膊掐了一記。 “母親!”李明德捂著被弄疼的手臂,不痛快極了:“倒不是女兒高看自己,實在是他蔣家德行不修,嫡庶混亂,讓我……讓我……” “那也是你公婆的事,與你這個兒媳婦何干!你只管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小輩安敢置喙長輩?你父親的教導,全是餵了狗不成!”李母說完,這才發覺自己聲量過高了,連忙紅了臉。 李明德十分不認同母親的話:“若女兒唯唯諾諾,只怕就是下一個婆母。我婆母被公公的妾室欺壓的只敢躲在正殿,若無要事,她甚至都不敢出房門半步!這樣的日子,女兒一天也不能忍受!且,我父親官拜一品,我妹妹又是娘娘,憑什麼我要去受這鳥氣!” “你、你、你!”李母自然是有那千言萬語要拿出來說教,可這不是自家的宅子,更不想給宮裡的次女徒增煩憂,便只好狠狠咬了咬牙,生生吞下了諸多話語。 “姐姐,你婆母既然這般不堪,為何還敢將嬌姐兒養在她身邊?”李有思也好,薛太后也罷,十分看重子嗣教養。 “她自己來我房中要去的,你以為我想啊?”李明德嘟囔了一嘴。 李有思嘆了口氣,為那個沒有母緣的可憐孩子。 “母親,下次進宮,不妨帶嬌姐兒前來。我這做姨母的,也是該見見孩子了。”李有思看向了母親。 李趙氏立馬明白了女兒的意思,這是要給可憐的外孫女體面呢! 她忙不迭的應下了:“好好好我,一定一定,嬌姐兒要是見到了姨母,肯定會很高興!”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