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那個地方。
我漫步於阿爾薩斯的殘垣斷壁之間,耳邊傳來低微的喘息聲。
“……”
驀然回首,一根黑洞洞的槍管直指我的腦門,持槍的是一個看上去才剛成年的普魯士人,他那淡藍色瞳孔中流露出恐懼和迷茫。
我抬起右手,同樣將槍口對準了他,但遲遲沒有扣下扳機。
“殺了他。”
腦內傳來了冰冷的聲音,然而我並沒有遵從,在離開戰場的無數個日夜裡,我不止一次希望自己能戰死沙場,至少這樣就不用忍受漫長而又痛苦的餘生了。
槍響了。少年倒在了地上,然而開槍的並不是我,而是站在少年身後的另一個人。
略顯稚嫩的臉龐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冷漠,手裡端著的步槍槍口還在冒著煙,我認出來了,這是四年前的我。
二人對視的瞬間,我看到了一雙深紅色的眼睛,這是他與我唯一不同的地方。
“你該去死了。”
槍響了,我猛然睜開眼睛,然而面前除了天花板以外什麼都沒有。
又是一場噩夢。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日夜顛倒導致神經緊張的緣故,我的睡眠質量一直很差,就算睡著了也會做和戰場有關的噩夢,就像現在這樣。
我捂著隱隱作痛的腦袋坐起身來,卡羅特正躺在我的身旁,從她那平穩的鼻息來看應該睡得很香。
窗外的天空才剛矇矇亮,我嘗試著繼續入睡,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輕手輕腳地去衛生間洗漱一番之後,我換掉了身上的睡衣,將槍套綁在腰間,腕錶戴在手上,安頓好匕首的位置之後下樓去吃早飯了。
旅店一樓的大廳二十四小時提供食物,但正常人應該不會在凌晨四點半的時候拜訪這個地方,我走到櫃檯前,發現店員正在打瞌睡。
“你好?”
“嗯……”
店員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穿戴整齊的我。
“請問需要什麼幫助嗎?”
“兩個牛角麵包,一杯黑咖啡,少加點糖。”
“明白了。”
我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看著窗外的天空慢慢變亮,五分鐘之後,早餐被送到了桌上。
黑咖啡的味道很苦,但提神效果的確不錯,說來也怪,我第一次接觸這種飲品還是因為一個普魯士俘虜,當時他給了我一大包咖啡,用於交換我手裡的香菸。
剛開始的時候我很難接受這種難喝的飲品,隨著夜間作戰的次數增加,我也漸漸地習慣了它的味道,以至於到後來都有點離不開它了。
這家店的牛角麵包倒做的不錯,微苦的焦黃色的外殼下隱藏著香甜鬆軟的發酵麵糰,這種細微的反差感令人慾罷不能。
三兩口解決完早飯之後,我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本之前看了一半的長篇小說,一邊閱讀一邊等待卡羅特的醒來。
過了兩個多小時,樓上傳來了一陣騷動,我和上小說,片刻之後,卡羅特的身影出現在了樓梯口,今天她換了一套輕便的外套。
“醒這麼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你當我想啊。”
她坐在了我的對面,看到了我眼眶周圍的黑眼圈。
“又做噩夢了?”
“嗯……”
“放鬆點,把這裡當成不列顛尼亞就行,沒必要顧慮太多的。”
真希望自己的調整能力能像卡羅特說的那樣好。
“先別管這個了,今天的任務是什麼?”
卡羅特按下了點餐鈴。
“本來今天要去教會的,既然你起這麼早,吃完早飯就先去警局一趟吧。”
“需要什麼,小姐?”
“華夫餅,還有溫牛奶。”
“明白了,請稍等。”
卡羅特掏出菸斗,像往常一樣往裡面加了點薄荷葉,橘紅色的太陽緩緩地從地平線上升起,原本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開始出現零零散散的行人,新的一天開始了。
十五分鐘後,卡羅特總算是解決完面前的食物了,她抹了抹嘴角,將幾枚硬幣放在桌上之後,和我一起離開了旅店。
慕尼黑警察局位於市中心,由於之前亞歷山大已經打好關係了的緣故,看門的守衛在核對完身份資訊之後直接把我們放了進去。
“去二樓找卡夫卡先生吧,他等你們很久了。”
和之前我們拜訪過的警察廳有所不同,慕尼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