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
扶薇抬手,纖細的指壓了壓有些難受的心口,抑制想要乾嘔的衝動。
花轎終於停了。扶薇將蹙著的眉心舒展開,這幾年她練就了強撐的本事,習慣性在眾人前不露出疲態和弱點。是以,當花轎的紅簾被掀開,顯現在眾人眼前的只會是一個神采奕奕的貌美新娘。
宿清焉觀察了一下扶薇的神色,朝她伸出手來。扶薇將手遞給他,被攙扶著下了花轎。
她鬆了手,打量著面前的小院。
宿清焉看一眼被她搭過的手,他將手垂在身側,修長的指微微蜷了蜷。
宿清焉的家不大卻整潔,此時院子裡擺了一張張喝喜酒的宴桌,同時也擠滿了人。院子放不下所有宴桌,院子外面的前街還擺了長長一行的宴桌。
宋能靠大聲打趣:“嫂子好漂亮,清焉哥好福氣!”
周圍人一陣鬨笑。宋能依惡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她再望向宿清焉,嘴巴一癟,好像自己的東西被人搶了,想哭得很。
“走吧。”宿清焉帶著扶薇邁進小院,經過一張張宴桌,走進堂廳。
梅姑坐在上首,目光復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看熱鬧的人圍在外面,詫異地看著夫妻三拜居然沒跪,只是躬身禮。
昨兒個媒婆和蘸碧說到婚儀細節時,蘸碧根本不用請示,直接說了她家主子不會下跪的。
媒婆當時以為遇到了大麻煩,去跟宿清焉商量。卻沒想到宿清焉一口答應。
“梅姑。”有人小聲提醒。
梅姑回過神,趕忙雙手接過扶薇遞來的茶水,心情複雜地抿了一口,又將事先準備好的紅包遞給扶薇。
三拜都沒有跪,扶薇敬茶更不可能跪。
隨著一聲“送入洞房”,院子裡的孩童們開心地叫起來——他們為可以動筷開吃而開心。
宿清焉在起鬨聲中,送扶薇進了新房。
看熱鬧的人跟在後面,想要往裡擠。花影臉一黑,眼疾手快直接將房門死死關上。
沒了熱鬧可看,外面的人一鬨而散,跑去吃席。
扶薇扯下了臉上的珠簾,半垂下眼,這才顯出幾分羸弱來。
“主子是不舒服了嗎?”蘸碧趕緊擠過來,扶著扶薇在床邊坐下。
靈沼道:“我現在就去煮藥。”
宿清焉有些無措。他在原地立了一會兒,走到桌邊去倒水。
蘸碧立即道:“我們主子只能喝溫水。”
宿清焉倒水的動作頓住。他放下茶壺,說:“我去給你燒水。”
他轉身欲走,扶薇叫住他。
“宿郎。”扶薇抬眸對他柔柔一笑,“我身邊的人夠用,不用你去燒水。忙你的去吧。我休息一會兒就行。”
宿清焉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好。他暫時離開了新房,不過仍舊燒了一壺熱水,並午飯一塊送來。
宿家在水竹縣人緣不錯,今日的婚宴整個水竹縣大半的人都來了。身為主人,宿清焉和梅姑很忙。也幸好隔壁平安鏢局的人過來幫忙招呼。
梅姑擔心家裡沒同齡女眷怕新娘子覺得被冷落,特意端了一碟零嘴兒送過去。她也沒進去,還要忙著招呼客人,只遞給門口的花影。
轉身走的時候,梅姑聽見新房內新娘子的乾嘔聲。
梅姑的眉頭皺起來。她若有所思地去了自己家的小廚房拿東西。今兒個的宴席,炒菜是在前院支了個大鍋,請了廚子掌勺,沒用自家的小廚房。梅姑剛邁進小廚房,就看見靈沼正在裡面煎藥。
梅姑問:“這是什麼藥?”
“回夫人的話,是我們主子養身體的湯藥。”靈沼規規矩矩地回話,卻也算敷衍,不會說實話。
梅姑被她這句“夫人”喚得渾身不自在。她拿了東西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回頭又望了一眼。
該不會是安胎藥吧?
梅姑胡思亂想走到前院。宋二遠遠瞧見她,走到她身邊,感慨道:“我是真沒想到這孩子能娶妻。”
梅姑能說什麼呢?兒子乾的壞事實在沒臉說啊!
“緣、緣分到了吧!”她糊弄一句。
梅姑四處環顧,看見宿清焉的身影,皺起眉來,心裡的愁,越聚越多。
胡鐵柱也來吃席了。他和幾個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什麼,時不時朝宿清焉望一眼。
胡鐵柱心裡不太舒坦,前兩天才和兄弟們吹噓要拿下繪雲樓的那個女人,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