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漂泊在孤舟上的感覺太過搖晃。扶薇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過來,人還沒有徹底醒過來,口中已經本能地撥出軟音。
水平舟停,好似一切都回歸平靜。
扶薇合著眼睛緩慢地喘了兩息,慢慢睜開眼。入眼,是垂落下來的床幔。扶薇一陣恍惚,她記得自己睡前故意沒有將垂簾放下來。
異樣的感覺潛中蔓延,扶薇抬眼望去,在黑暗的床榻裡,撞上一雙漆亮的眼睛。
宿流崢跪在她身邊,正睜大了眼睛盯著她。見扶薇醒了,他懊惱地皺眉:“還是把你弄醒了……”
扶薇看著她落在一旁的衣褲,再看他舔嘴的樣子,恍然宿流崢幹了什麼。可是扶薇實在是太困了,沒有與他說話,她合上眼將臉偏到一旁,繼續去睡。
“你已經醒了。”宿流崢俯身逼來。
當扶薇被宿流崢翻過去的時候,扶薇在心裡感慨——一時退步就會被迫連連退步。
睏倦被撞得煙消雲散,扶薇趴在柔軟的枕上,悠悠醒來。
後來,宿流崢俯身靠近,緊貼著她的脊背,他將扶薇搭在枕側的素手整個攏在掌中,湊到扶薇的耳畔,小心翼翼地低語:“扶薇,你能不能做我的皇后?”
扶薇那餘下的一丁點睏倦也散去,徹底清醒過來。可是她閉上眼睛,假裝睡去。
“我知道你醒了!”宿流崢又把扶薇翻過來,雙手用力握著她的肩,大聲說:“扶薇!我要和你成親!”
扶薇被他搖來搖去,不得不睜開眼來。她望著宿流崢眼睛裡的小心翼翼,於心不忍。她別開眼不再看他的眼睛,輕聲道:“我們早就成過親。”
“沒有!”宿流崢生氣了,“那不一樣!那不算數!”
扶薇將臉頰貼在枕上,不願睜開眼睛再理他。宿流崢憤怒地拔離奔下床榻,一邊拾起衣裳披裹一邊大步往外衝去。
直到宿流崢的腳步聲聽不見了,扶薇才慢慢睜開眼睛。
扶薇開始回憶和宿清焉的婚儀。
彼時她只是一時興起,從未將那場婚事放在心上,不過粗略走個流程。與宿清焉成婚那日的細節,她都已經記不清多少了,唯獨記得宿清焉那一日望著她時,眼睛裡的乾淨、真誠和鄭重。
扶薇翻了個身,蜷縮在柔軟的錦被裡。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不願意答應宿流崢。
大概是覺得沒有必要吧。
宿流崢果真生氣了,接下來三日都沒有來長歡宮。
當然,扶薇也沒有主動去找宿流崢。
宮裡又開始有流言。宮裡的小太監小宮女們大概是覺得宮裡主子少、事情少,總能留出大把的時間暗戳戳地議論。
“聽說陛下這次又是黑著臉從長歡宮走的,回去之後還發了好大的脾氣,摔了東西呢!”
“陛下上次和長公主置氣,十日不曾理會長公主。最後還是長公主巴巴去哄人。你們猜猜看陛下這次又要幾日不理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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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ldo;那怎麼也要比上次時間長呀。我猜要至少半個月呢!≈ap;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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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吶,多久取決於長公主什麼低頭。”
“嘖,長公主以前垂簾聽政多威望啊!朝堂之上不管多大的官兒l都給她跪地磕頭聽她發號施令。沒想到啊,現在居然被陛下囚在長歡宮了。”
“可不是,連宮殿名字都被陛下給改了。你們還不懂什麼意思嗎?”
“但是我聽說咱們陛下在江南的時候,就和長公主相識哩。其實……陛下對長公主也挺好的,至今還沒有削去長公主的封號呢……”
另一個小宮女突然猛地咳嗽了一聲,眾人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心裡已經隱約猜到來了人。他們立刻拿起手裡的東西忙碌起來,又抬眼望去。瞧見陛下正在從假山另一側經過。
上次宮人瞎議論被陛下治了罪,宮裡人不可謂不畏懼。幸好離得遠,陛下應該沒有聽見他們的議論,眾人鬆了口氣。
不過陛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陛下這是要往哪兒l去?眾人偷偷望去。陛下走的這條路,好像是往長歡宮去?
長歡宮裡,扶薇正在翻看花影送過來的書信。她看過即焚,纖柔的指捏著信箋於火燭之上燃盡。
信箋剛燒完,宿流崢出現在殿門口。
蘸碧和花影屈膝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