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的信,他收回目光,並不好奇。
他好奇心向來不重,這倒勾著扶薇心裡生出好奇。她燃盡最後一點信箋,將信箋最後一角至於香爐中。她托腮問宿清焉:“你瞧見我幾次燒信,都不好奇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內容嗎?”
宿清焉微笑著,道:“既是給你的信,你看過燒燬也沒什麼奇怪。”
扶薇追問:“你就不好奇是什麼人總是給我寫信?”
宿清焉想了想,問:“你弟弟?”
扶薇輕“嗯”了一聲,輕嘆:“一猜就猜到了,無趣。”
靈沼從外面進來,稟告扶薇沐浴用的熱水已經備好了。扶薇起身去浴室,經過宿清焉身側的時候,狀若不經意地探手,指尖兒在他的手背輕輕劃過。
她已走遠,宿清焉垂眸,望向自己的手背。手背上似乎還殘著一絲酥意與柔香。
宿清焉的突然回來,打斷了扶薇的思緒,她泡在熱水裡,不由皺起眉陷入沉思。
她知道確實到了該回京的時候。
這段時日,時光如水匆匆而過,她一直沒有去想歸期。可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永遠推遲。
扶薇想起前幾日宿清焉隨口說除夕時給她做個特別的花燈。要不……過了除夕再啟程吧?
扶薇沐浴之後回到寢屋,坐在炭火盆旁,將半溼的長髮從一側肩頭垂落下來,烘烤著。
宿清焉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動作自然地拿著巾帕給她擦頭髮。
() 柔紅的火光閃爍,扶薇臉頰上一片暖意。
“薇薇,快過年了。”宿清焉開口,“我們回家吧?”
扶薇微怔,繼而緩緩蹙眉。
“已經出來這麼久,是該回家了。雖然母親知道我還好好的,我也寫了信回去。可是過年時,仍不捨得留母親一人守歲。”
宿清焉微笑著,溫潤道:“等過了年,我再陪你去別的東西四處走走。春暖花開時,各地景色必然比眼下的冬日更多彩絢麗。”
他溫和的聲線擦著扶薇的耳畔,扶薇聽著他向來能夠讓你心暖心安的語氣,心裡卻亂成一片麻。
還是要回去嗎?
她宿流崢那些不堪的事情,還是不可能一直瞞著他,對嗎?
也是,這世上根本沒有永遠的秘密。
“薇薇?”宿清焉輕聲喚。
扶薇抬頭,已經烘乾的青絲從宿清焉掌中如絲似緞滑走。
扶薇靜靜望著宿清焉的眼睛。
他這雙眼睛永遠乾淨澄澈,有瑕之人望著這雙眼睛,甚至會心生愧意。
宿清焉立刻道:“若你還有別的安排,也並非一定回去。不管如何,我都陪著你。”
扶薇只在這一件事上不夠坦蕩。這種不坦蕩,讓她午夜夢迴望著睡在身邊的宿清焉,時常自我厭惡。
她因為眷戀宿清焉一時的好,而當了不敢承認的卑鄙小人。可她不能一直逃避,也沒有打算一直瞞著宿清焉。那些錯事,總要面對。
扶薇笑起來,她說:“好啊,我們回水竹縣。”
宿清焉鬆了口氣,道:“等去了萬福寺,再歇一日,我們就啟程。路上不要太匆忙。我算了算,臘月二十五六可以到家。”
扶薇輕輕點頭。“你安排就好。”她靠在宿清焉的肩頭,凝望著炭火盆裡不斷升起、捲動的火苗。
扶薇微微失神。
她突然鬆了口氣,覺得這樣也好。既然她早晚都要離開宿清焉,讓他看清她的真面目,也挺不錯的。
夜裡,扶薇又做了噩夢。
夢裡,是家人哭天愴地的嚎聲。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躺在地上沒了知覺的人。她哭著往前走,在一地的屍體裡走得踉踉蹌蹌。她一不小心被絆倒,白淨的小臉蛋立刻沾滿了鮮血。她轉過頭看去,看向絆倒自己的屍體。
她認出那是乳孃的面容,她哭著伸出小手,使勁兒去蹭乳孃臉上的鮮血和髒泥。
“醒醒、醒醒,阿孃你醒醒……”她一邊推著一邊哭。
父親忽然抱過來把她抱起來,一邊抱著她往外跑,一邊捂住她的嘴巴叫她不要哭,不要被人聽見哭聲。
她緊緊摟著父親的脖子,望向父親的身後。熟悉的家,熟悉的一張張臉龐,都被鮮血染髒。
到最後,她淚水模糊的視線裡,只剩下了紅色。
扶薇從噩夢中驚醒,大口喘著氣。
宿清焉聽見聲音睜開眼睛。
“薇薇,怎麼了?”宿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