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水搖頭:“沒人威脅他們,獄官會判定他們自縊……是因為那幾個孩子臨死前,曾託看管他們的獄卒,給關押在另一處的十一郎和十三郎送了一封信。”
“獄卒是在吃了小年夜的飯之後,回牢房值夜,巡邏到了關押十一郎和十三郎的地方,順便就把信給了他們。
他們拆了信才知道是封遺書,急忙叫來獄卒稟明情況。
待趕過去時,全都已……已經沒有了氣息。”
聽樂水說罷,大家都有一瞬間的沉默。
周九如問:“六個全死了?”
“是的。”樂水低頭回道,怕主子又起疑心,隨之又耐心解釋了一句:“遺書上會寫字的簽了名,不會寫字的也按了手印。”
周九如自嘲一笑,悶悶地道:“他們的身體有暗傷,我一直派醫師,還有郎中給他們醫治調養,怕他們在獄中受欺辱,就吩咐獄官單獨關押他們。”
“怕有人陰奉陽違,還特意暗示刑部爭尚書之位的左右侍郎,要在方方面面保證那些孩子們的安全。”
“沒想到,這反而促成了他們集體自縊的便利。”
樂水見主子滿面疲憊,眼圈也發紅,便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扶到廊廳裡坐下。
別看大長老這院子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景緻,但這院落隸屬乾元宮,位置比其他宮殿高,房子又四面出廊,有著極寬的廊廳,觀景休憩都是一絕。
……
……
在外人眼裡,敢弒主的奴婢,都死有餘辜。
刑部酌情考慮,憐他們年幼懵懂,又遭了裴燁非人的虐待,就判了直接參於虐殺裴燁的那六個孩子,明年秋後問斬。
芳華閣其他人,包括十一郎和十三郎全部流放。
但這就公平了嗎?
該受懲罰的應該是那些凌虐了他們的人。
殺了朝廷二品大員,他們的確觸犯了律法,依律當斬。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即便命如草芥,也該有生存的權利。
周九如想讓他們活下去。
故昨日,交代回北燕王府過小年夜的衛斯年,叫他得空指派個人去獄中給十三郎帶個話。
就說她會想辦法讓芳華閣的人恢復自由,讓他們耐心等待。
不曾想,還是晚了一步。
“有殺人、自縊的膽量,為什麼就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周九如越想越難過,隨即鼻子控制不住的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樂水不忍見公主這般傷心,但她一個學武成痴的侍衛,哪懂安慰人。
就乾巴巴的勸了一句:“那些孩子存了必死之心,公主又何必自責?”便再也沒了下文。
燕一知道周九如為了救那幾個孩子,前幾日跑到聖上面前撒嬌賣萌,說很喜歡賀詩倩的陪伴,暗示聖上明年春闈之後,可下旨禮部督辦太子大婚事宜。
太子大婚,必定大赦天下!
只要不是謀反欺君,罪大惡極之人,全都可以赦免。
只是沒想到,那六個被判死刑的孩子,竟這樣迫不及待的自縊了。
燕一拍了下週九如的背,安撫她道:“心懷仁慈是好事,但也要看對什麼人,醫師能將他們的身體醫好,可他們的心呢?”
“心死之人,再好的靈丹妙藥都沒用。”
莫言正想著怎麼解決周九如修煉火靈,損傷經脈的問題。在這個節骨眼上,周九如卻還要為一些不相干的人傷春悲秋,他不禁有些惱火。
“你一個即使墜入幻陣,夢中被困,仍能本性不迷,精進不止的修煉天才,卻因區區六條人命,就傷心成這樣,至於嗎?”
“為幾個救不活的心死之人傷心,你可真有出息。”
氣的謫仙風度也不要了,那扇子都快要指著周九如的鼻子上了。
燕一雖能理解莫言的心情,卻不贊同他這般說話:“你是醫者,不知見過多少的生離死別,公主能跟你一樣嗎?”
“有什麼不一樣?她殺的人還少嗎?”莫言直接反問,見周九如仍面色萎靡,默默流淚。
他擰著眉毛,語氣半是譏諷半是認真地問道:“公主殿下,你到現在還沒有明白嗎?他們早已不是你眼中飽受摧殘的孩子了。”
“在他們合力虐殺裴燁時,那些所謂的孩子都已經死了。”
“裴燁死前的慘狀,那副死相,是孩子能做得出來的嗎?”
“我猜他們沒有一入獄就想著死,除了想等判決的結果,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