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抖著用手試探了下她的呼吸,還好,還有氣…… 但戲臺子將近兩米高,奶奶本就虛弱,從上面掉下來恐怕最輕也得斷根骨頭。 我不敢輕易動她,只能在她耳邊哭喊道,“奶奶,奶奶你醒醒啊!” 周圍的人都在小聲議論著,剛才那一幕他們全都瞧在眼裡,祭神的儀式上出了這樣的事,大家心裡都惴惴不安。 村長從人群中擠過來,看到我奶奶臉上那兩道的血淚後渾身一震,又強作鎮定的說了句,“人命關天,先救人!” 可是現在沒人敢靠近我奶奶,村長的話指揮下去如同放屁。 最後,還是王嬸的老公把我奶奶揹回了家裡。 衛生所的值班大夫還在鎮上,被大雪封住過不來。 村長只好請了一位開藥鋪的男人,他自學過一點兒中醫。 大家平時有個頭疼腦熱不願意去醫院,就會找他開幾副藥喝一喝,人送外號野郎中。 野郎中來到床前給我奶奶號脈,吊著眼皮搖頭晃腦的說道,“肝氣鬱結,心脾不交,這乃是外邪侵體之象啊!” 我急得直跺腳,“您說得這些詞我聽不懂,您就直說我奶奶她到底怎麼了?” 野郎中變了臉色,訕訕說道,“我只能摸出你奶奶的脈搏極為虛弱,時有時無,但這並不是外傷引起的,至於她為何昏迷不醒…… 恕我才疏學淺,你們還是儘快聯絡鎮裡醫院的大夫過來看看吧!” 村長也被氣得不輕,罵罵咧咧,“你說了半天和沒說有什麼兩樣!外面雪下得這麼大,車子根本開不了,要是能送鎮醫院,我還用得著找你這個蒙古大夫,趕緊滾犢子吧!” 野郎中拎著他的藥匣子逃也似的走了。 村長抽著煙,一籌莫展的看向我,“小鹿你先別難過,肯定還有辦法的。” 我擦去眼角淚水,下定決心說道,“我去鎮上找醫生!” “這裡到鎮上要走將近四十里地的山路,雪又那麼厚,你一個女娃子怎麼去啊?”村長驚訝道。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我不去的話,難道眼睜睜看著奶奶躺在這裡等死嗎?” 村長被我懟的啞口無言。 我的親人只有奶奶,是她省吃儉用把我拉扯大,眼睛看不見還要上山挖土貨供我讀大學…… 她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了我,直到最後一刻還在惦記著我的劫數,這份恩情我無以為報。 下這麼大的雪,誰都不想出門,甚至可能我還沒走到鎮上就先被凍死了。 但我真的不想失去奶奶! 村長見攔不住我,嘆了口氣便離開了。 我翻出自己最厚的羽絨服和雪地靴,用帽子圍巾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煩請隔壁的王嬸過來幫我照看下奶奶,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剛走出村子,風雪好像又大了許多,我舉步維艱的朝盤山公路走去。 冷風吹拂在我臉頰上如同刀割,很快便疼到麻木。 地上積雪沒過我的膝彎,每一步都像朝聖那般艱難,雙腳早已凍到不聽使喚,只剩下頑固的意念還在支撐著我前行。 然而離村子越遠,暴風雪便越大。 冷硬的狂風讓我幾乎睜不開眼睛,頭頂和肩上落滿了雪,連眼睫毛都掛上了白霜,視線模糊不清。 我重重的喘著氣,感覺到自己的體溫正在一點點流失。 心裡暗罵道,有本事今天就把我凍死在這! 否則就算是爬,我也一定會爬去鎮上,請來醫生救我奶奶! 倏然,我聽到身後傳來王嬸的呼喊。 “小鹿,小鹿……” 我回過頭,見王嬸正跌跌撞撞的朝我跑過來,招手道,“小鹿啊,不用去醫院了!你前腳剛走,你奶奶就醒了!” “真的?”我萬分驚喜。 “你奶奶說的是滿語,我聽不懂,也不知道她在說啥,你快跟我回去看看吧。”王嬸的表情十分嚴肅,可見奶奶的情況仍是不容樂觀。 奶奶突然從戲臺子上跌落下去,昏倒之前又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想了想,決定先跟王嬸回去。 王嬸剛才一路追著我跑過來,著實累得不輕,我感覺到她腳步有些發虛,回程一言不發。 好在越靠近守龍村,暴風雪便越小,盤山路上的鵝毛大雪已經變成了洋洋灑灑的雪花,我也終於喘勻了氣息。 “王嬸,辛苦你冒這麼大的雪出來找我,回頭我給你家小兒子輔導功課。”我無比感激的說道。 王嬸默不作聲,埋頭繼續往前走,“唔……” 我突然發覺王嬸今天有點不對勁兒! 平時王嬸的話特別多,只要跟她擱一塊兒,嘴就沒有閒著的時候。 哪怕你表現得興致缺缺,她也會拉著你說個不停。 可剛才走了一路,王嬸竟然半句話也沒說,甚至連我主動和她交談,她都不願理我。 真是太奇怪了! 我心懷疑惑,又跟隨她身後走了將近一里地。 驀地抬頭,眼前竟出現了一片等人高的蘆葦蕩,枯黃的蘆杆被狂風吹彎了不少,露出不遠處那寬闊平靜的江面。 而江對面,正是那座灰牆紅瓦,破敗不堪的龍王廟! 我立刻停住腳步,腦袋裡嗡嗡作響,感覺寒氣已經滲入我的骨髓。 王嬸回過頭,氣喘吁吁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