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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白蠟金

村長也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但還是賠笑著說道,“我知道老姐歲數大了,按理說不該再來麻煩你,可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啊!” 說著,他竟幽幽嘆了口氣,“先是張家那小兒子出了事,然後是我家雅芝生的那怪胎……村裡人難免會往邪祟的身上想,覺得是龍王爺顯靈了! 現在大家被困在村子裡,出不去又進不來,整日胡思亂想、以訛傳訛。再這樣下去要出問題的呀! 老姐,現在只能請你跳次祭神舞,問問神的旨意?只要能讓這大雪停下來,全村宰豬宰羊祭祀三天,直到過完二月二為止!” 我咬著下唇沒再接話,心裡卻惴惴不安,萬一……萬一這些異象真是衝我來的怎麼辦? 奶奶思忖了半晌,漠然啟唇,“我跳。” “奶奶!”我訝然抬眸看向她。 奶奶沒有理我,而是對村長說道,“準備一下,今晚八點在村口戲臺子集合。” “謝謝老姐,就等你這句話呢!”村長千恩萬謝的離開。 我很是憤懣,急切道,“奶奶,你幹嘛答應他?你現在的狀態根本跳不了神!” 奶奶卻摸了摸我的發頂,輕嘆了聲,“我不是為了村長,我是為了你跳的。我現在接收不到神的法力,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趁著神隱之前,請神上身來保護你。 而且我也得向神詢問清楚,下一任薩滿的人選,提前讓對方有個準備,把我能教的統統都教給他。 希望今後我不在你身邊,他能看在我這個師父的面子上,盡力保護你。” 聽到奶奶這樣說,我忍不住撲進她的懷裡痛哭出來,“奶奶,都怪我沒用,如果你沒有撿到我,就不會這樣了!” 奶奶用她那粗糙褶皺的手拂去我臉上淚痕。 這個滋味並不好受,就像搓板在我細嫩的面板上剮蹭,但我仍將臉頰放進了奶奶的掌心裡摩挲。 奶奶用難得溫柔的語氣說道,“傻孩子,你可是鹿神親自送來給我的,我雖看不清你前世究竟遭遇了些什麼,但我知道咱們小鹿絕對不是普通人,身上流著鹿靈一脈的血。 你的福氣在後頭呢,以後大富大貴了,可不要忘了奶奶啊!” 我破涕而笑,“奶奶你放心,以後我有了錢肯定孝敬您!” 但我得先平平安安活過今年再說。 一想到龍冥澤我就開始頭疼,回到屋子裡去給奶奶收拾今晚跳神儀式需要用的法器。 那些東西被奶奶鎖在了桌底的那口漆紅大木箱裡。 在特殊時期,奶奶被迫將神衣、神鈴等法器埋到了大興安嶺深處,方才躲過一劫。 可無論過去多少年,神衣依舊豔麗無比,豔麗斑斕的飛天條帶也沒有暗沉褪色。 薩滿所用的法器有很多,如腰間銅鈴、抓鼓、神鞭、哈馬刀等,上面刻繪著色彩豐富的線條與符號。 尤其是薩滿的面具,濃墨重彩勾勒著一張神秘而可怖的臉,線條粗獷,表情猙獰。 面具可以說是所有人對薩滿教的第一印象,也是專家研究滿蒙文化的重要元素。 奶奶說這些法器有著辟邪驅鬼的功能,同時也是薩滿的保護神。 她只要一穿神衣,戴上面具和神遮,就能感受到神明的指引。 自然而然地隨著手中鼓點舞動起來,彷彿不知疲累般,越跳越起勁兒。 奶奶洗漱完畢後,由我來幫她穿戴神衣。 這套法器又沉重又繁瑣,加起來足足有上百斤,光胸前與神裙上的擋煞銅鏡加起來就有二十幾面。 奶奶神力最強時,可以穿著這身跳上五六個時辰都不知道累,而現在剛把神衣穿戴好,我便聽到面具下傳來沉悶的粗喘。 我為奶奶繫著釦子,隔著那道彩穗神遮看向她,擔憂問道,“奶奶,真的非跳不可嗎?” 她沒有回答我,而是戴上了手套,拿起其他法器朝村口戲臺走去。 離晚八點還有一刻,戲臺子底下已經熙熙攘攘圍滿了人。 大雪仍沒有停息的意思,黑沉沉的天空下,荒野寂靜無垠。 寒風吹過樹梢發出可怖的嗚噎,聽起來就像有鬼魂在看不見的地方嚎哭。 我扶著奶奶一步步走到戲臺上,感覺到她渾身都在顫抖,卻強撐著裝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腰背挺得筆直。 奶奶說,師父告誡過她,從穿上神衣的那一刻開始,她便是神,必須以精神抖擻的狀態卓然立在眾人面前。 如果她自己都給人表現出一副孱弱無力的樣子,還有誰會相信她請來神明呢! 八點一到。 奶奶揚鞭敲響了手中的神鼓,隨著明快的鼓點聲甩動腰鈴。 我配合她的節奏擊打起扎板,奶奶腳下旋轉,裙襬生風,乾癟的嘴唇哼唱出曲調悠揚的請神辭。 每一任薩滿都有著天賜的好嗓子,奶奶在年輕時嗓音婉轉如黃鶯,後來請神曲唱的太多,嗓子也就慢慢啞掉了。 奶奶筋疲力盡的跳了半小時,卻絲毫不見神上身的痕跡,眼見她越跳動作越緩慢,跛掉的那隻腳還總是使不上力,我著實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臺子下面有個小男孩指著奶奶嘟囔道,“媽媽,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我想回家去看動畫片!” 我聞聲掃去,那個小孩的母親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