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毓驚呼下意識便要起身,那人趕忙按下汪毓,只搖頭示意莫要聲張,耳語道: “人稱朱某書生劍,除了一手尚且過得去的子母雙手劍法,更兼過目不忘的傲人本事,憑昔日汪兄弟那等風采,早將神態舉止銘刻心中,便是形狀稍改我又如何辨認不出?” 汪毓“朱大哥”三字已出口,那人,或是說那朱丹臣,將茶盞遞到汪毓嘴旁阻了他話語的心思:“不是說話之地,席間你只顧食飲,晚些去我下榻處再一一細說。” 只席上眾人諂媚邀杯把盞紛紛敬酒,哄得何所謂壑紋舒展朗笑連連,汪毓低著頭只顧吃食,那些席上酒話聽得真切。 “何老爺高枕無憂矣,目下且不說霸著天楊相公相助,更得書生劍來投,諒他小小一個剛入宗的黃毛豎子,能掀起什麼浪來,除非花萬劍也來,花萬劍若出手,那麼貴門衛……” “哎……”何所謂將其打斷,“未雨綢繆謹小慎微,何某向來如此,狡兔須有三窟,我做事,不排好諸多應付之計斷然不會淌險,不然我如此家業是如何掙得?”語發得意頗為自傲。 汪毓聽罷也是後怕:不是枉付碟子餉錢,竟能摸查至此,已是曉得我將要來尋他了! 一直喝至子牌時分,一行人醺醺挺著肚子被眾僕家攙著去耳房休息,何所謂自是先離的席,於汪毓如何如何並不曾掛在心上,也未曾給其安排下榻處,朱丹臣則就牽著汪毓一同回了房。 要來一壺熱茶後闔緊房門,朱丹臣附耳貼去門上聽有多時,未見如何暗哨動靜,便轉身吹熄了燭火,只拉著汪毓坐到榻上: “自青魚幫之事後,我與茅英、弘鈞、歐陽詢諸位兄弟聚住了幾日便欲各自出走,捱不過弘老兄熱情,拖我去弘門做客,歐陽兄性寡喜靜自不陪往。到底武夫關不住,住有多時只是不自在,便想著要去,又怕弘老兄苦留散金,寫了封離書便是偷摸走了。卻不曾想,弘門遭此禍事,若朱某那時能在,悔不該……”只顧嗟嘆。 汪毓心中難受,也是默然。 “自此朱某便密切關注鬼手門動向,一路摸來至此,以客卿身份暫居何府,念著由何所謂這根線能拽上一拽撬上一撬鬼手門這座大山,便是撼不動,哼哼!我也要讓他鬆鬆土,掉幾塊碎石下來!”息語多時,二人不曾言語,又見朱丹臣舉起茶盞:“只聽你朱大哥自說自話,卻是諒過,還不曾賀汪兄弟入萬劍宗啟內劍閣。” 汪毓也端起茶盞,二人於暗中碰盞飲下。 “如何說得,恩念當初諸位大哥相幫得緊,又蒙好人師父相親,屬實僥倖。” 朱丹臣心中歡喜,只念著汪毓有降蛟伏兕之能又得大展宏圖之階,目下聞來又是謙虛謹慎只以人為先,感嘆英雄出少年,將手在汪毓肩上拍著: “只聞何所謂言說有個剛入萬劍宗的黃毛小子要來尋仇,教我們寸步不離他左右,便是休憩也只得替去兩旁耳房,我倒有些猜思兀自做不得準,不曾想真是你來,卻如何恁大膽,孤身入虎穴?” “須不是晚輩一人。”汪毓湊去朱丹臣耳旁小聲:“好人師父一同前往,也於暗處接應。”當下將入萬劍宗,助劍淵合劍莊,誅鬼手門諸人,試劍考劍入內劍閣,往百花谷各端事由備細敘去,只叫朱丹臣聽得瞠目結舌,良久無言,只愣愣擠出一句:“不過及冠小輩,生活驚險卻是勝過我之十分,朱大哥徒活矣。” 汪毓給朱丹臣倒上茶:“朱大哥說笑了,這次來便是要推了何府擒了何所謂,替阮妹報仇之際也與弘大哥討個說法。” “可如何卻不佩劍,我見你空手空人,也不像有短劍傍身,可是被門房下了,我明日與門房說下,叫他歸還於你。” “倒卻不是,是此只以夥計身份入得,幹些雜活須用不上劍 。且好人師父囑託我須以練氣為主,也不叫我亂劍傷人,便不准我提劍出來,不然倒想好好將晚輩的劍匣示給朱大哥看看。除了那日所贈子母劍外,還有短劍一十二柄長劍四柄,長劍中,入宗當日人手一柄的服劍自是不提,考劍那日更得精劍三把!自一一起名雙生、初見、墨印、鴻羽、杉紋。墨印者……”滔滔不絕只顧講著得意佩劍,朱丹臣聽得熱切目得歡喜,心中感慨頗多,二人便此徹夜長談須不細說。 翌日晨時,朱丹臣將汪毓帶往門房處,且於路上囑託:“目下我倆既都有意取難何府,須不頻繁碰頭為好,免得叫人起疑。只以難事時,你來我屋尋我,若叫人問起,你便說‘手頭沒有使錢,來找朱大哥要來。’我便來助你。料來旁人為難不得你,我自會將你掩護,只切記小心楊威,那人與我不甚對付,總想著盡數佔了何所謂親睞逞那二把手的威風,昨日宴席見你與我交好,日後少不了同你使絆。” “惡他的便是,我又不同他爭在這小小的何府,事了我也去了,又不搭理他,只管他鬧。” 朱丹臣不想汪毓能有此答,只目含憐愛送著汪毓離去:“遇事當避則避當呼即呼,單論年歲,朱大哥該走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