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張義,那劍的寒意竟驚得我一身冷汗。我驀的一驚,卻突然感到由張義手中一抹極是強大的氣流瞬間湧進我的體內,然後我的身體迅速被他推開,摔出去很遠,摔得我眼冒金星、渾身痛楚——這次,他下手極狠,毫無保留。
再然後,我聽到了雜亂而眾多的腳步聲、兵器聲,瞬間自帳外湧入,但在這一片嘈雜當中,張義的一句“珍重”卻彷彿一根長長的針,那麼清晰地直傳入我的耳中!
“啪”的一記耳光響在耳邊,我不知道是誰動的手,但這一下卻彷彿是打在我的臉上一般,讓我耳邊嗡嗡作響,
不知道是因為那抹強大的真氣突然闖入體內,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我只覺得眼前一黑,竟一下子昏了過去!
然而“珍重……珍重……珍重……”這兩個字在我耳邊不斷擴大,卻彷彿一直要刻到我的心底般,伴我沉淪!
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覺得自己沉入一團漆黑如墨的水底,四下都是冰冷的水草,我拼命向掙扎,卻無論如何也掙不開它們,只覺得卻是掙扎,陷得越深,口鼻處被灌進了海水,胸口上卻壓上了大石,就在我絕望地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我的頭頂上方卻突然直直劈進一道亮光,然後一個熟悉的人影躍了下來,將我緊緊抱在懷中,向上遊了過去。
我拼命想睜開眼睛瞧清楚那人是誰,卻無論怎麼努力都看不清他的面目,待自己直被那人托出水面好容易覺得呼吸順暢時,一道刺目的光卻將我的眼睛晃得生疼,我一驚,猛的睜開眼——而窗外燦爛的陽光正自帳間透了進來,直照在我臉上。
我怔了怔,下意識想坐起來,方覺得有人一隻手輕輕握按我的肩膀。我側頭,是水清揚。
果然只是南柯一夢——望著水清揚的滿臉疲憊,俯身凝視著我。我眨眼,再眨眼,剛要開口,卻覺得他那隻手在我肩上緊了一緊,然後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他怎麼知道……我能看見?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一道人影就立在帳中,神色略顯陰鷙。然而這並不能讓我吃驚,真正讓我驚訝的是,他身邊站著的人,赫然是——靈素!
靈素!怎麼會是她?我下意識皺眉,她怎麼會來這裡?若說來了古代之後我最害怕,大概除了姬暗河,便是這個靈素了——此時我不得不佩服朱離當初的心細,幸好在第一時間便將不相干的人等從世子府驅離,方不至於太快被靈素拆穿。可是死牢時的證人也有她,我忽然不知道她在這場故事中,扮演的是怎樣的角色了……
大概是感覺到了我的長時間盯著那邊,水清揚忽然掐了我一下,雖然不是太用力,卻讓我立刻清醒過來。
我見他從身邊悄悄拿起一根針,向我比了比,然後不等我有所反應,只覺得頸後某處一痛,眼前便是一黑。我一驚,便聽得水清揚淡淡起身:“姬將軍,繡錦姑娘已經醒了。”
我方明白他一番苦心。若論演戲,誰都比我高明,還是真瞎比裝瞎能夠混得過去。
於是我深深吸了口氣,向著姬暗河的方向,張了張嘴,想叫一聲“表哥”,可剛一開口,我才覺得嗓子又幹又啞,竟一個字也說不出——是的,我想我真不是個好演員,對面的人將朱離害得九死一生幾乎喪命,也可能張義也會被他下了狠手,我卻非要對他強顏歡笑,這讓我情何以堪!
片刻,一杯水遞到我唇邊,我就著那人的手緩緩飲下,方聽姬暗河一隻手握住我的臂道:“好些了麼?”
我突然間有些厭煩了這一切的偽裝,於是靠回枕頭上,什麼都不想說。聽得有人在一旁輕咳,猜也猜得出來是誰,我皺了皺眉還未開口,卻聽姬暗河又道:“我知道那兩個鄉下丫頭粗手笨腳的不好使喚,所以特地遣人從京城把靈素找了來,她是你以前的貼身丫頭,總還是順手順心一點……”
我漠然地點了下頭,反正我在他面前已稱自己失憶,不“認得”靈素也是正常的。
姬暗河的聲音冷了冷,忽然又道:“若不是把靈素找來,我竟不知道那狗賊就是張義!何東風……張義……”他握我的肩膀的手似乎緊了緊,我聽他一字一字念著張義的名字時,更讓我覺得心突的一跳。
是了,我恍然明白他語氣中的恨意從何而來——當初在世子府,張義與白晴的“姦情”盡人皆知,身為白晴陪嫁丫頭的靈素又豈能不知道?想必姬暗河已然從靈素口中也知道了“我們”之間的那些“苟且”。
我嘆息,卻終是一個字也沒說,反正說什麼都不對,事已至此,他愛拿我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姬暗河卻鬆了手,輕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