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了,自己也有了哥哥,又是人品出眾的,她如何能不喜?日常與林琰之間說話便多了幾分親近。
林如海因女兒回來,身子也輕快了許多。林府這大小兩輩三個主子,可說是各個歡喜無限的了,只鬱悶了賈璉一個。他叫自己的貼身小廝昭兒興兒兩個,在外頭暗暗跟林家的僕從打聽林琰的來歷,又連著往榮府送了兩封信,說了林府這裡的情況,卻還沒有接到回信。這後頭,他可怎麼辦吶?
燕窩
“姑娘,大爺那邊遣了碧蘿姐姐送東西過來了。”
黛玉坐在妝臺前,紫鵑替她摘了頭上的釵環,正一縷一縷地將黛玉的頭髮放下來。
外邊雪雁的聲音傳了進來,黛玉聽了,忙回身道:“叫她進來罷。”
話音落下,碧蘿打起簾子進來了,手中抱著兩包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後邊跟著提著食盒的婆子。
碧蘿見黛玉已經卸了釵環披散著頭髮,先是微微一怔,隨即福了福身子笑道:“我來的有些晚了,擾了姑娘歇著。”
紫鵑一邊兒替黛玉將頭髮挽好了,一邊兒看著碧蘿笑道:“碧蘿姐姐不知道,我們姑娘每日都是這樣的。只說戴著這些累贅了,每到晚間,必是先要摘了下來的。要說睡覺,可還早著呢。”
說著又命人倒了茶上來給碧蘿。
黛玉回林府有些日子了,碧蘿自然也早就認得了紫鵑這個黛玉身邊兒的大丫頭,也知道這是榮國府里老太太給姑娘使喚的人,自小伴著姑娘長大,與姑娘的情分不一般。此時見她搶在黛玉前頭說話,心裡不禁有些納罕:這紫鵑,好歹也是國公府出來的丫頭,怎麼在姑娘跟前如此說話?
心裡想著,又聽得黛玉笑問自己:“這會子天都黑透了,又冷又溼的,哥哥又叫姐姐出來做什麼?”
碧蘿聽問,方想起來自己所來之事,忙命那婆子將食盒放在桌上,指著食盒道:“大爺聽說姑娘這幾日晚間睡得不大安穩,就託人從外頭找了這新鮮的牛乳來,說是溫熱著喝了下去,夜間睡得便好了。又恐姑娘喝不慣,嫌腥羶味,裡邊還加了些杏仁碎。“
又指著自己帶來的兩包東西:“這兩包裡一包是上好的血燕窩,一包是雪粉冰糖,都是大爺從京裡來的時候,特特命人找來的。大爺說了,這血燕窩最是滋陰潤肺,又不寒不燥,正適合姑娘吃。每日裡早起和著冰糖熬了,姑娘吃上一盅,也能調養著身子。若是吃長了,春秋時分姑娘的咳症也可緩解一二,也比那些苦藥湯子藥丸子受用些。”
黛玉聽了,眼圈不免紅了。
她自小體弱,先前在家裡父母身邊兒,一直注意著飲食上頭,食補居多,藥物不過是每每病了時候才用的。
自從到了榮府,很多規矩都與在家中時候不同。黛玉縱使不習慣,也少不得隨著改了。老太太雖是疼愛,卻也只是在一應用度上比別人好些。看自己病了,請醫延藥自然不會差,可也只是如此了。何曾有人替自己想的這般細緻周到?
這般被家人照顧,黛玉只覺得心裡暖暖的。眼中一熱,便要滴下淚來。
紫鵑熟知黛玉性情,見狀忙勸道:“姑娘快別這樣。大爺一片好意為姑娘想著,姑娘若是這樣,叫大爺心裡不安。”
又抬頭抱歉地看著碧蘿道:“我們姑娘就是這樣,碧蘿姐姐別見怪。我們姑娘最是愛哭,花兒落了也哭,月亮不圓了也哭。日後姐姐就知道了。”
黛玉聽了破泣為笑,拿帕子拭了拭眼睛,推了一把紫鵑,道:“哪裡就是你說的那般了?我原是有了一個好哥哥,心裡歡喜的。”
紫鵑無奈道:“是,姑娘是歡喜的。寶二爺常說,女兒是水做的肌骨。我先還不信這話,還笑了他一通。如今可不由得我不信了,等咱們回去了,必要跟他去陪個不是。”
黛玉扭頭看碧蘿正笑著看自己和紫鵑,不由得有些發窘。掩著嘴虛咳了兩聲,輕聲道:“血燕窩原本就是難得的,不如哥哥收好了,日後留著送人也好。”
碧蘿笑道:“大爺就知道姑娘必是要如此說的。大爺說了,這些東西雖好,可都有講究個年頭。若是收著時候長了,也就沒了效力了。再者原本就是個吃的東西,好的咱們自然得緊著咱們自己用了。”
黛玉聽了這話,想著那個風姿俊秀的哥哥說出這般話來,那得是如何形容?忍不住笑了出來。
碧蘿心內嘆息,就知道這話會讓人笑話啊。
轉身從食盒中取出一隻青花梧桐山水紋的小圓罈子,瞧著倒像是個大肚的酒壺。
黛玉偏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