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如海寫信往京中去,只對黛玉說自己身子不好,要她回揚州來,並未提及過繼林琰之事。至於黛玉如何想,林如海並不擔心。黛玉是自己的女兒,必然不會對自己的決定有所質疑。林如海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
林琰知道林如海心意,也很是感激他。只是看林如海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算知道他怕是拖不過這個冬天的,也不免替他著急。請醫延藥,十分盡心。又見林如海拖著病體還要忙於鹽政事務,林琰勸了幾次無用,只得隨林如海去了,只是又命府裡的廚房中多多備著藥膳等物,努力替林如海調養些罷了。
如此忙了一個多月,天已是冷了下來。算算日子,黛玉若是接了信便從京城出發,也快到了。
這一天林琰正在書房內看書,忽然外頭小廝長青進來回道:“大爺,老爺請您過去,說是碼頭那邊兒來信兒,咱們家姑娘的船已經到了,再過會子也就進府了。”
林琰對這個傳說中下界報恩的絳珠仙子很是有幾分好奇之心,不知是怎樣的仙姿玉貌絕代才情,才能寫出那些風流嫵媚的詩句?
換了身兒衣服,林琰快步來到林如海房內。林如海這兩日又著了涼,著實起不了身,便在府內靜養著。
林琰進了屋子,只覺一陣暖意撲臉,看看屋子裡,果然是四角皆攏了火盆。窗戶關的嚴嚴實實,半點兒寒氣透不進來。
林如海身後倚著大靠枕,也在那裡看書。見了林琰進來,微笑道:“你妹妹的船已經靠岸了,看看時候,也就要到了。”
“我聽見妹妹到了,是忍不住小跑過來的。想來父親這會子也是急著?”林琰與林如海相處久了,二人之間並不生分,倒有些忘年之交的樣子了。
林如海笑了起來,又咳了兩聲,就著林琰的手吃了兩口茶,才笑道:“我自然也急著見到玉兒。她上京的時候,也不過才六歲多,才上頭呢。如今不知是什麼樣子了。”
這樣說著,腦海中便浮現出女兒黛玉梳著雙丫小髻的幼時模樣。
林琰看著愈發消瘦的林如海,心裡嘆氣,面上卻是極為歡快的笑意,順著林如海的話頭又說了起來。
眼瞅著日頭漸高,林家父子兩個等的心焦。終於,外頭腳步聲響,外頭跑進來一個婆子,氣喘吁吁地回道:“老爺,大爺,姑娘到了門口了!”
林如海猛然坐直了身子,滿面驚喜,叫道:“快,快接了姑娘進來!”
“父親別急,我出去迎迎妹妹。”林琰按著林如海躺下,快步走了出去。
林府大門口,賈璉懶散地倚在馬車上,撩開簾子看了看,先自出了一口氣——總算是到了。這一程子又是趕路,天氣又冷,可是受了老罪了。
正想著,聽見一陣大門聲響,透過簾子縫兒看去,見林府中門大開,裡邊走出幾個人來。中間一個少年長身玉立,形容俊雅,卻是從未見過的。
賈璉心裡“咯噔”一聲,不禁坐直了身子——瞧著這個架勢,這個少年,可是拿著主人的款兒吶!
不管那人是誰,人家已經迎了出來,便不容得賈璉細想,只趕緊命外頭跟著車的小廝打起簾子,躬身下了車。
林琰早知道這一趟必是賈璉護送黛玉回來的,只是這送回來的是黛玉一個人,帶回去的,可就多了。
不著痕跡地打量了賈璉一眼,見他二十出頭的年紀,鼻挺唇薄,一雙桃花眼中也正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自己。
身後跟著的林府管家林成已經在旁低聲道:“大爺,這位乃是京中榮國府中的璉二爺。”
林琰微笑著拱手道:“璉二爺好。”
二人本就是站在林府門口的,離得又不遠,林成的話賈璉自然也聽到了,心裡又是一沉,再看向林琰時候,目光中更是帶了幾分疑惑。見他拱手,也隨意抱了抱拳:“恕我眼拙,這位小兄弟是?”
林琰微笑不語,林成道:“回璉二爺,這是我們家大爺。”
“哦?大爺?”賈璉眉毛一挑,聲音不由得高了些。
林琰不等他說話,便已笑道:“父親聽說妹妹已經到了,心裡急得不得了。如今天冷,妹妹又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先請璉二哥跟妹妹一塊兒進府再敘如何?”
賈璉是何人?那是榮府長房嫡子。在榮府裡雖不比寶玉那般金貴,也是個頤指氣使的人物。如今累了一個來月,本來打算的好好兒的,誰知一下車便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林府大爺堵住了話,當下便有幾分不悅。只是礙於才到了,後邊黛玉的車還跟著,也不好說別的,打定了注意,等一會兒見了林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