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兒林琰安頓好了妹妹侄子,坐在外書房裡邊聽著林成報說這些日子府裡的事務。一盞熱茶尚未喝完,外邊兒心腹小廝吉祥便進來了。林琰看他神色,便知道有事。
林成甚有眼色,先前林如海在時,曾暗中囑咐他一切按林琰吩咐行事。見吉祥站在門口,便忙忙地說完了自己的事情告退了。
“大爺,外頭醉仙樓石先生傳話過來,說是有事要求您。”
“石清?”林琰疑惑,“醉仙樓的事情?”
吉祥回道:“據我想著,許不是。大爺在外頭這十幾天,我也沒敢閒著。別說醉仙樓,就是另外那兩家堂子,也並沒有人去鬧事的。”
林琰挑眉,“知道了,你去叫人傳話過去,說我晚間到。”
吉祥答應了一聲出去。
林琰重又端起杯子來,看著杯中澄澈清亮的茶水,琢磨著石清在自己手下的一干人中,一向是個老實頭,不大愛言語,也不怎麼與別人來往,算是個省事的。他可有什麼要求了自己的?
多想無益,至晚間飯後,林琰換了一身不大眼的衣裳,只叫了小廝長樂兒和一個長隨跟著,從後門出了林府,往醉仙樓去了。
石清得知林琰到來,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快步迎了出去。
此時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醉仙樓的後院兒中種著不少的果木,還未到春日,依舊是枯枝橫斜,瞧著卻不難想出過些日子桃李齊開、梨杏遞放的情景。
角落裡一間屋子亮起了暈黃的燭光。石清站在院中看了一會兒,才慢慢走上臺階,深吸了口氣,敲開門。
“進來罷。”少年特有的清亮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
石清進去看林琰正坐在圓桌前,身上穿著在普通不過的青色袍子。手裡轉著一隻烏銀轉心壺,兩隻笑眼彎彎,“這回的梨花白越發醇厚了,告訴後邊兒給我留兩罈子,我要送人去。”
石清低低地應了一聲,垂頭走到林琰跟前,“大爺,這些日子可好?”
林琰看著石清站在那裡,多少有些手足無措,垂下眼睛淡淡說道:“我自然不錯。聽吉祥說你竟是叫人傳話給我了?規矩,可還記得?”
“大爺,”石清忙抬起頭,急道,“是我一時糊塗了,違了規矩,大爺只管懲處,我再不敢有下一次。只是……”
“只是什麼?你且說說,我聽聽。”林琰聲音依舊溫和,只是裡邊辨不出有何溫度。
石清顧不得多想別的,穩了穩心神,垂手恭恭敬敬地說了。
林琰不聽則已,才聽了幾句,卻是勃然大怒,“啪”的一聲,便將手裡的轉心壺摔到了石清腳下。
石清嚇了一跳,慌忙跪了下來。
林琰跨步到了石清跟前,低□子冷聲問道:“你是說,你那個堂兄,如今就在這裡?”
說到了後邊,幾乎是咬牙一字一字說出來的。
石清從不曾聽過林琰如此說話,抬起頭來,卻見林琰的臉上已經沒了往日的溫柔文雅,目光冰寒,神色冷峻,沒來由的打了個冷戰。
“說!”林琰低聲喝道。
石清一個哆嗦,“是……”
林琰直起身來吸了口氣,“吉祥……”
一直站在牆角充當背景的小廝吉祥會意,走了出去。
石清猛的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地方?林琰雖是從未對他透過底,可他自己也並不傻,這裡明著是酒樓的買賣,可這暗地裡整理的冊子,卻多是些他自己看不大明白的。某某日,某某人來此作甚說甚,俱都有所記錄。尤其這醉仙樓乃是京中最大的酒樓,裡頭菜餚精緻,又有鎮店之寶梨花白,多有京中官宦或是子弟前來聚宴。每每這樣的時候,自己整理的東西便多了不少。石清再不明白,也暗暗能猜出了幾分。
這樣的地方,且不管背後的主子是誰,都不是能夠讓人輕易便進來的。自己怎麼就如此糊塗呢?
瞧著吉祥推門便要出去,石清腦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個念頭。“啊”了一聲,猛地朝前撲到了林琰腳下,“大爺,不能啊大爺!”
林琰冷冷地看著他,對著吉祥揮了揮手。吉祥便又站在了門後候著。
“大爺,我兄長並不知曉這裡的事情。他念書念呆了的,這幾日也一直在屋子裡不曾出來過,大爺,求大爺饒他……”
林琰反倒是笑了,“他念書念呆了?你以為你有多靈透?我只是說你這兩年跟著我,也多少有了些長進,誰知竟是打了眼了!但凡你長些腦子,又怎麼會讓外人進到這裡來?你以為,這裡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