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這一見,兩頰都有些凹了下去,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兒,眼中佈滿血絲,神色間焦慮茫然。
心裡暗歎一口氣,“你……唉,太醫怎麼說?”
“身上兩劍,沒傷著心肺,只是失血過多了。”司徒嵐猛然一捶自己額頭,“我怎麼就這麼不當心?明知道司徒崎跑了,當時就該不管那麼多,直接叫人看見了格殺勿論才是!”
司徒嵐雙目通紅,咬牙切齒說了這幾句,指間握拳,咯咯作響,手臂上青筋都爆了起來。
黛玉唬了一跳,扭頭不再看他。緩步走到床前,替林琰將身上的被子往上蓋了蓋。想著咋日白天兄妹兩個還坐在院中說話,不到十二個時辰,哥哥便成了這個樣子。心裡又是著急又是難過,“太醫說了哥哥何時能醒來麼?”
司徒嵐頹然揺頭。
雲寧納罕,“既是外傷不重,想來沒有危險。或許後半日便醒了。,,
“劍上……猝了毒……”司徒嵐低聲道,“太醫給瞭解毒的丸藥吃了,也開過了清毒的方子,他的丫頭去熬藥了。我已經打發人進宮去請皇兄下旨,全城緝捕司徒崎。”
雲寧轉頭看看床上昏迷中的林琰,嘆了口氣,“我進宮去請旨,親自帶人去搜。你在這裡守著,讓內子也在這裡照看,到底她心細些。”
司徒嵐點頭,從咋兒夜裡見了林琰渾身是血的樣子,他的腦子裡就亂成了一團麻似的。到現在讓他想想,都不記得當時是如何將那司徒崎身邊兒號稱京中第一的護衛斃在劍下的。只記得抱著林琰的時候手臂是抖的,心裡是惶恐的,怎麼回來的,如何請的太醫,似是全然空白。
雲寧又看了一眼司徒嵐,拉著黛玉出了屋子。走至門前,黛玉回頭看了一眼,見司徒嵐正緩緩坐在林琰身邊兒,神色專注而溫柔,心下駭然。
被雲寧攬了肩頭帶出去,“這……”
她自然認得司徒嵐,也恍惚兒覺得司徒嵐與哥哥之間未免太過熟稔了些,卻是從沒想過這個,或是說,從沒敢往這事兒上想過。
“他們兩個自小相識,這都多少年的情分了……”雲寧壓得聲音極低,忍不住也是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裡。
黛玉努力將心裡的驚駭壓了下去,點點頭,捏了雲寧的手一下,“你也多多當心,這幾日我留在這裡,回頭就去接了兩個孩子過來。”
雲寧頷首,安慰似的在她頭上輕撫了一下,匆匆走了。
黛玉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掩在樹蔭底下的窗戶,咬了咬嘴唇,自去後邊料理了。
甄家並二王案案發後,司徒嵐就沒怎麼睡過好覺。他心裡明白,皇帝是等不及了。趁著這次,要徹底斷了那些個指望著太上皇的老臣的心思。忠誠也真是爭氣,竟在生母才下葬後迫不及待地重傷了同胞兄長跑了!
司徒峻想睡覺,司徒崎幫著送了枕頭,只是這贈送之外卻饒上了林琰。
看著林琰昏沉沉,受了恁重的傷,原本就清瘦的臉上越發顯得可憐見兒的。又見他臉頰處通紅,伸手摸了一摸,只覺得燙手。太醫說了這是受了外傷難免的,只要服過了藥就會退了熱度。雖然太醫說並無性命之優,大半夜過去了卻依舊沒見醒來,司徒嵐心裡如火油翻滾煎燙一般。
“王爺,藥煎好了。”
碧蘿進了屋子,輕聲勸道,“那邊兒屋子裡預備了熱水。王爺好歹換了身上的袍子下來罷?奴婢在這裡守著,王爺洗漱了,大爺若是醒了,奴婢再去請王爺過來可好?”
司徒嵐看了她一眼,接過藥來,緩緩揺頭,“你去給我拿身兒乾淨衣裳來,我在這裡守著就好。”
碧蘿見狀,知道勸不得,只得回身出去取了才給林琰做好的,還未上過身兒的衣裳,疊得整整齊齊地送了過去。又帶著兩個小丫頭將屋子裡各處擺了幾碟子新鮮的果子,花插裡換了才開的花朵折枝一一林琰喜潔,若是醒了以後屋子裡有異味兒,那是決計受不了的。
司徒嵐胡亂換了,摸摸那藥碗,不顯得燙手了。看碧蘿還站在床前,一揚下巴,“你出去罷。”
碧蘿猶豫了一下,福了福身子退下去了。司徒嵐坐在床邊兒,等她出去了,才端過藥碗,一口一口地將藥哺餵給林琰。
過了沒一會子又有翠染送了清粥小菜過來,司徒嵐哪裡吃的下?只示意連食盒一併放在桌子上,便叫人出去了。
偌大的屋子裡只一個躺著的林琰,一個坐著的司徒嵐。
林瑣覺得自己整個兒身子疼的厲害,似乎每個關節兒都被硬生生地釘進了一根鋼針一般,右邊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