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樂安郡主的相貌,那與忠敬王是有著幾分相似的——都是那種濃眉大眼,明麗爽朗型的。司徒恭這點上或許是隨了母親。
不過;這並不是讓林琰意外的地方。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這孩子,竟是有幾分後世所說的自閉的樣子。
就那麼一個人坐在那裡,也不搭理別人。要是父親或者姐姐叫他上來行禮說話,他便說;要是別人開口,他就聽著,只是眼神顯得幾分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當然也就再不會主動去說什麼的不會與人主動說話。。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樂安郡主才愈發地放不下這個弟弟,凡事都要替他想在前頭。
林琰冷眼看著,忠敬王為人雖說莽撞糊塗,對這一雙元配所出的子女卻是真真的好。便是自己,原本也不大入他的眼,這會子為了女兒,卻還是儘量顯得和善些開口說話。
按著規矩做足了面上的功夫,才用過了午飯林琰夫妻便起身告辭回府。司徒恭大半日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終於帶上了幾分不捨,輕輕地開口了:“姐姐……”
瞧著弟弟泛紅的眼圈兒,樂安狠狠地一捏手裡的帕子,過去輕輕拍了拍司徒恭的肩頭,強笑道:“過兩日姐姐搬到皇叔賜下的府裡頭,到時候再過來接你去住幾日。你在家裡乖乖地聽父王的話,好好兒唸書寫字,好好兒吃飯睡覺,要不然我可就不來接你了。”
又輕言細語地囑咐了弟弟好一通兒,樂安才和林琰上了回府的馬車。
“叫大爺看笑話了。”
林琰無言地遞給她一塊兒帕子,樂安接過來擦了擦眼角,“多謝大爺了。我想著,咱們這堂也拜過了,洞房也算進了。今兒又回了門,這從頭兒到尾的過場都走了一遍,過兩日我就打發人收拾好了那邊宅子,也不驚動誰,悄沒聲音地就搬過去了。”
“何必呢?”林琰淺笑,“在府裡頭也沒人敢拘束了你。不管如何,你總是林家的當家太太。”
樂安垂著眼想了一會子,“大爺說的也是。咱們何時啟程回去祭祖?”
“再有二十多天就過年了,路上冰天雪地也不好走。”林琰靠在車壁,身後倚著一隻玉色靠墊,緋紅的錦緞長袍領口袖口滾著雪白的貂毛,襯得他玉白的臉上眉眼秀美之外還多了幾分豔麗。“若是不出意外,咱們大概二月底再啟程了。”
樂安瞧著他懶洋洋地倚在那裡,唇邊一抹淺笑,眼角皆是風情,心裡一跳,忙移開了目光。
馬車一路微微顛簸著,林琰與樂安兩個也都無話,一時倒是靜默了下來。忽聽外頭跟著的長樂兒說道:“大爺,前邊兒是柳大人。”
林琰直了身子,對樂安郡主笑道:“是我同年柳驥柳大人。”
“哦?就是與大爺同年的狀元郎?聽說是理國公後人?”
林琰點頭。柳驥這個人身世很有些複雜。要論起來,他是理國公柳彪的後人,父親柳芳現在襲著一等子的爵位,也是個有虛銜無實權的。
只是柳驥並不是柳芳的嫡子庶子,要是追起根兒來,只能算是個外室所出的。當年柳芳看中了京裡頭一個小家碧玉,定要娶為二房。這二房太太與姨娘通房都不同,若是普通的通房,甚至是過了明路的姨娘,那憑你如何,都是奴才。惹了主子不喜,是任人打罵發賣的。二房卻是不同,也是一個“娶”字,也有媒,也要聘,明顯不是正室能夠隨意處置的。
柳夫人自然不能同意了,夫妻兩個鬧了好一段兒日子,柳夫人乃是鎮國公府牛家的後人,也是柳芳的兩姨表妹,自小養成的性子是十分執拗的。柳芳逼到最後,竟是被她一把剪子要剪了頭髮做姑子去。
事情鬧到那般,京裡頭是沸沸揚揚的。偏生柳夫人極擅交際,與京中許多官宦人家的女眷都交好,因此,流言傳出來便多是說柳芳喜新厭舊,為了個外路女人要逼迫原配嫡妻落髮。柳芳之母尚在,自然不能瞧著兒子兒媳將醜聞越鬧越大,硬是壓著柳芳吐了口,自此不再提娶那女子進門的事兒。柳夫人也礙於流言退了一步,不干涉柳芳與那女人來往,卻終身不得叫那女人進門,她生的孩子更不能上族譜。
柳芳無奈,只得放棄了要那女子進門的打算,乾脆就在外頭置了宅子養做外室。那女子手段也是高,籠絡著柳芳心思,不到一年就生下了柳驥。
柳芳府裡頭原本就已經有了兩個嫡子一個庶子,只是柳夫人別的上頭都精明,唯獨對孩子是十分之溺愛。兩個嫡子被她寵的身上很有些紈絝之氣,整日裡遊手好閒。庶子更不用說了,人物要多猥瑣便有多猥瑣。因此,柳芳對這個外室生的兒子算是寄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