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將人看到眼裡去才好。見林琰坐下了,薛蟠喜得搓搓雙手,笑道:“林兄弟一向少見,今兒是老太太好日子,咱們可得不醉不歸!”
林琰看都沒看他,接過了丫頭送上來的茶,垂著眼簾淺笑道:“客隨主便罷,薛大爺,今日咱們可都是客。”
薛蟠看著他臉上淺淡的笑意,哪裡還顧得別的?只喜得不知說什麼好了,哎了兩聲,嗔怪道:“都不是外人,叫什麼薛大爺?我痴長几歲,只叫哥哥便是了。”
賈璉聽得冷汗都下來了,林琰那是什麼性子?縱使先前沒看清楚,往林府多去了兩回也知道了,那真不是好惹的。先前連老太太都給了那麼大沒臉,薛大傻子要是惹怒了他,還不得去了半條命?哥哥,哥哥是好叫的?他這是把林琰當成那些個可以隨意調笑的小子了?
“薛兄弟,且老實些吧。大老爺二老爺都在上頭瞧著呢。”
賈璉這是實在怕林琰當場翻臉,忙打圓場。
林琰微微一笑,也不攔著他。幸而立時便有周瑞過來請示,戲班子是預備好了的,可以開戲了。
於是眾人又往榮喜堂裡廊下來坐了席。林琰不大耐煩這樣的時候看戲,實在是太熱了些。因與賈璉挨著,看眾人都沒注意,便開啟摺扇扇了幾下,與賈璉輕聲道:“前兒我瞧著璉二哥事多繁忙,沒得來與二哥說。若是過了這兩日璉二哥得了閒兒,我卻有事情要與你說。”
賈璉往林府裡去過了幾次,無非就是想著藉機在司徒嵐那裡露個臉,也好巴結一番。他算是看明白了,如今在府裡,自己怎麼著都不是那最得寵的。有老太太一日,府裡頭提起二爺,都先是想到寶二爺。璉二爺,可是得往後退的。與其這麼白費力氣不討好,倒不如另想個出路。
他話裡話外跟林琰提過,林琰指點著他往忠順王府裡拜望了一次。忠順王很是和顏悅色地接待了他,只說記在心裡了。
賈璉得了這話比什麼都喜歡,只是近來忙著賈母的壽辰,倒是給忘了。此時聽林琰話音兒,似是有了信兒,也不顧別的,忙低聲問道:“林表弟可是聽著什麼信兒了?”
“雖未說準,也有幾分了。”林琰摺扇輕搖,目光落在戲臺子上,“我聽人說,平安州知州身邊兒少了個副職……”
賈璉大喜。他身上雖然捐了個同知,可不過是個虛職。誰也沒拿著他當回事。東西兩府都算起來,除了大老爺和珍大哥是襲了爵的,自己和蓉哥兒是捐了的功名,還有個二老爺多少年了在員外郎上沒動過。這自己真要是能去做個州同知,那可就是實職了。不說什麼油水好處之類的話,單是這份體面,輕易可是沒有的。
賈璉還待再說,那邊薛蟠看著眼熱,也欲湊過來。林琰眼裡閃過不悅,賈璉慌忙將薛蟠拉著往外走:“好兄弟,過來我有句話問你。”
卻說黛玉自上回寶釵生日後,已經許久未來過榮府。此時見了賈母和三春姐妹,念及年幼時候在這裡住著的時候,心裡頗有五味俱陳之感。她自幼喪母,原本在這裡住著的幾年真是把賈母與寶玉當作了親人的。可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兒,卻叫她寒心不已。
臉上黯然一閃而過,黛玉暫且將心情掩了,面上帶了幾分笑意朝賈母走過去,行禮後奉上自己親手所做的兩色針線與賈母。賈母呵呵笑道:“好孩子,你身子嬌弱,何苦費神做這些。”說著,便鴛鴦將自己頭上的抹額換了下來。
保齡侯夫人陳氏先見了黛玉身形纖細,婀娜婉轉,便有了七分喜歡。此時又見她送上的繡活兒也是精緻的很,因笑道:“這就是林姑娘罷?果然是心靈手巧,我瞧著這針線倒像是南邊兒的繡法呢。”
賈母笑道:“這是雲丫頭的嬸孃,算起來你該叫聲表舅母的。”
黛玉斂衽福了福,抿嘴笑道:“夫人好眼裡呢,我們府裡有個繡娘,原是蘇州跟來的。我瞧著繡法新鮮,就向她學了幾日,究竟也沒學好。不過是閒著時候繡上兩下,權當玩了。”
徐氏見了,伸手拉過了黛玉,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瞧這個小嘴兒會說的,真真是伶俐人。”
又對賈母道:“這孩子我一見就喜歡得緊呢。”說著自手上褪下了一隻碧翠欲滴的鐲子,給黛玉套上了,“這是我戴了多年的,不是什麼好東西,留給你戴著玩兒罷。”
陳氏那裡也另有表禮,黛玉忙都一一地謝了。
賈母便命黛玉坐在了自己身邊,一手拉著她,一邊對陳氏徐氏等道:“不是我說嘴,我這外孫女與敏兒當年竟是一個模子脫出來的。每每我見了,都好似看見敏兒在眼前一樣。”說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