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倒不這麼看,瞧著兒子外甥都是好的,滿臉慈愛地看著兩個人行了禮,忙叫人賜座上茶。
林琰依舊一邊兒站著,司徒嵐回頭時候彷彿才瞧見了,驚喜道:“子非?你怎麼到宮裡來了?”
林琰面上一派恭謹,躬身給司徒嵐雲寧兩人行禮。雲寧站得比較近,伸手虛扶:“子非不必多禮。”
皇帝看著三個人裝模作樣在那裡你來我往地套,心裡膈應不已,明明就是知道這兄妹倆進宮了,怕吃虧才追了來的罷?還有老九,瞧瞧那表情,自己若是不知道他們兩個勾搭在一塊兒了,也得被騙過去。
太上皇納罕道:“老九,你認得他?”
司徒嵐轉身笑道:“自然認得。那兩年在西山院裡,兒子多虧了子非照顧。”
太上皇無語,一個皇子,在院裡竟要別人照顧?
“父皇不知道,當時子非比我還要小些,一應飲食衣物都是自己打理,比兒臣強出不少。院裡不讓帶伺候的人,要不是子非,兒臣還真是隻差蓬頭垢面了。”司徒嵐不遺餘力地稱讚林琰。
林琰忙躬身道:“王爺謬讚了,皆是林琰應當為之。”
太上皇對林琰的態度還是很受用的,點點頭,“既是如此,戴權,賜座罷。”聲音中不復方才那般冷淡。
林琰斜簽著身子坐在最遠的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心,聆聽太上皇對幼子和外甥的一片關愛。冷不防聽見太上皇一句:“林子非,聽聞你不敬尊長,巧舌如簧,侮慢朝廷命婦,可有其事?”
林琰忙起身,誠惶誠恐:“臣不敢,臣惶恐……”
太上皇一拍椅背,司徒嵐適時地咳嗽了一聲,朝戴權道:“這是今年的新茶?”
戴權知道這位爺不好惹,陪笑道:“回王爺,這是今年才進上的明前龍井。”
“那就是沖茶的水不對了。我跟你說,這水不能用山上運下來的泉水,最好是前幾年收的梅花上的雪水,起碼得是舊年蠲的雨水才好。”
戴權唯唯諾諾地應了,忙朝旁邊的小宮女使個眼色,宮女疾步出去換水。
太上皇沒好氣道:“有你喝的就不錯了,哪裡那麼多講究?”
又轉頭看向林琰,“你說自己惶恐,朕看不然罷?那榮國府好歹是林如海的岳家,你既過繼到了林如海名下,合該也應把那裡當做外家。怎麼朕倒是聽聞那林如海的岳母被你一頓搶白氣得病了許久?”
林琰垂眸,深吸了口氣,再抬起頭來已經面色慘然,鳳眸中竟是含了淚水,張了張嘴,又微微搖頭,終究沒有說話。
司徒嵐瞧著著急,太上皇年輕時候的脾氣可是不大好的。如今跟自己是老好人一般,對林琰卻不會有什麼憐愛之心,一個勁兒地朝林琰使眼色,讓他快些辯解。
林琰跪在殿中,因是來宮裡,頭髮便用了一隻玉冠束著。此時垂著頭,露出了纖細白皙的脖頸。他一身月白色輕紗襦衫,衣角繡著幾簇幽蘭,此時孤零零地跪在那裡,殿外有夏風透了進來,拂動了衣角,遠看竟似那蘭花隨風舞動了一般。。
只是司徒嵐心疼的不得了,重重咳了一聲,忍不住起身朝太上皇躬身道:“父皇,兒臣有話不吐不快!”
“說起來這件事兒,兒臣倒也知道一二,原就怪不到林家身上。”
“王爺!”林琰低聲阻止了司徒嵐,深深叩下頭去,“此事牽涉到舍妹,臣本不欲張揚。上皇問及,臣也不敢欺瞞。”
說話間聲音已經捎帶著哽咽了。
太上皇皺了皺眉頭,“你且細細說來。”
林琰便跪著將兄妹二人自父喪之後一路上京,謹守禮數閉門守孝,奈何榮府乃是黛玉至親外祖家裡,幾次相邀,卻在黛玉到了以後,將之比作戲子取笑;後又有那寶二爺讀了□,意圖將自己的貼身物件兒私相遞與黛玉,老太太如何來說,要將黛玉再接入榮府去的事情一一說了。
末了又叩下頭去,哽咽道:“先前妹妹在榮府住過,與那老太太也甚是親近。卻不想因著這兩次折辱,險些大病不起,暗地裡不知流了多少眼淚去。”
“那老太君溺愛孫子,十幾歲了仍然養在內幃,因其銜玉而生,一味嬌慣不知約束。那寶玉行為放縱舉止不妥,出入女孩兒閨房毫無顧忌。不但親姐妹,便是親戚家的女孩兒也是如此對待,絲毫未將女孩兒聲名體面放在眼中。現有對證:那皇商薛家榮府,薛大姑娘時常有些肺熱之症,寶二爺藉著探病之際進出無數。”
“這樣的人家,即便是妹妹親外族,臣又如何能夠放妹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