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琰聽著實在想笑,只是轉過了一道假山,眼前豁然開朗,那荷池中央的亭子四面窗戶大開,裡邊一人端坐撫琴,一人站在側後方吹簫。兩個都是淺色服飾,襯著滿池春水,竟是說不出的和諧。林琰一怔,笑不出來了。
司徒嵐瞧著林琰睜大了眼驚詫的神色,心裡很是得意,就知道,子非瞧了這兩個在一塊兒,非得嚇著了不可!
確實是嚇著了。
直到月掛中天,林琰坐上了馬車回府,還沒有緩過勁兒來。司徒嵐將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被林琰一下子打了下去。
司徒嵐坐在林琰身側,實在是沒有見過他發呆的樣子,覺得甚是新鮮。勾過了林琰,在他脖頸間低聲笑道:“嚇著了罷?我先前知道了,也是嚇了狠狠一跳。”
林琰晃晃頭,躲開了司徒嵐溫熱的鼻息,扭頭看他,皺眉道:“你分明早就知道了,卻不告訴我。只是想看我嚇了一跳,你好幸災樂禍是不是?”
“沒有沒有。”司徒嵐怕他炸毛,慌忙安撫,“我要是沒得了他的話,敢說麼?好子非,日後不敢瞞著你了。”
兩個人膩膩歪歪間功夫過得極快,司徒嵐正待偷香竊玉的時候,外頭車伕很是不長眼的提醒了:“王爺,已經到了平安巷了。”
林琰推開司徒嵐,低聲笑道:“今日晚了,我也不虛留你。明兒我府裡想來還會有客,你只等著瞧熱鬧罷。”
說著也不待司徒嵐說話,一徑下了車。司徒嵐忙道:“子非!”
林琰回頭,司徒嵐看著他身上的袍子隨著晚風輕動,眉眼間雖是有些疲色,卻難掩光華流轉,低聲囑咐:“今日一整天都是勞累的,你只早些歇了罷。”
林琰定定地看著他,二人目光膠著良久,林琰微紅了臉,才點了點頭。
“子非!”司徒嵐張嘴又叫,“過幾日……”
林琰不待他說完,右手兩根手指貼著嘴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眉眼彎彎,點頭表示自己知道,轉身便進了林府。
司徒嵐瞧著大門片刻,才低聲嘆了口氣,摸出了袖子裡收著的麵人,放下簾子,道:“走罷。”
卻說賈府這裡,因得了賈母首肯,王夫人便命人趕緊收拾了自己院子裡廂房出來。才收拾了七七八八,也不管寶玉醒了沒有,便叫鳳姐兒趕緊帶了人過去抬寶玉過來。
鳳姐兒雖不知寶玉因何捱打,然見了打得這般重,賈母更是一反常態叫寶玉先搬回了二太太的跟前住著,便知道這寶玉怕是惹了不小的事情。
聽王夫人吩咐了,不敢怠慢,立時便叫周瑞家的帶了幾個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抬了一張春椅去接寶玉。
寶玉屋子裡的丫頭比往日分外省事,得了王夫人的話,此時都已經收拾妥了。鳳姐兒親自瞧著人將寶玉送了到王夫人的院子才算放了心,忙忙地回了自己屋裡,與賈璉打聽。
賈璉將屋子裡丫頭都趕了出去,與她說了,鳳姐兒懊悔地拍著額頭,道:“早知道是這樣兒,我就別往前湊了。二爺也是的,竟不說早點兒叫人來告訴我一聲。”
賈璉先還躺在榻上,聽了這話坐起身來,冷笑道:“我打發人來告訴你?我有那個膽子?這可不是寶玉一個人的事兒,裡頭還有林妹妹的名聲呢,那是能隨便說的?更何況那倆私相傳遞的丫頭,都是老太太的丫頭,我能說?”
鳳姐兒待要說話,外頭平兒叫道:“奶奶,老太太那裡叫您和二爺過去呢。”
夫妻兩個面面相覷,只得去了。
賈母臉色雖是不好,也沒有說別的,只叫賈璉安排了車轎,明日一早便要親自去看視黛玉。
賈璉勸道:“老太太是長輩,如何能親自去?倒是叫孫子孫媳婦去就是了。”
賈母搖頭,頹然道:“我不親自看了玉兒,心裡再放不下來的。你只去安排便是,明兒你跟我一塊兒去。”
賈璉聽了雖然為難,也只得答應了。
次日,賈母果然坐了一乘大轎,賈璉親自騎著馬護送在旁,往林府裡來了。
林琰早就起來了,正在書房裡翻著一卷前些年科舉中中第的文章,聽得賈母到來,眼中閃過莫名的興奮之色,直看得傳話的碧蘿一陣冷寒。
起身整了整衣袍,林琰往外頭走了出去。
賈母與賈璉兩個已經被讓到了正房的花廳裡坐著,又丫頭上了茶來。賈母無心吃茶,賈璉也有心事,林家的丫頭伺候在一旁,自然也是一絲兒聲響也無,滿屋子都是寂靜的。
賈璉正覺得氣氛壓抑的有些難受,聽得外頭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