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年輕的姑娘,花朵兒般的年紀。要她看著,論起容貌風姿,舉止言行,還是薛家的表妹出挑。只是,聽母親的意思,是有意與薛家結親的,真不知道母親是怎麼想的,難不成堂堂貴妃之弟,就配個商戶之女?又念及母親話裡話外的意思,想來薛家家資鉅富,如今是要拉攏著的。老太太和母親各執一詞各有道理,真真是讓元春左右為難。
況且這幾日皇帝不時來鳳藻宮一趟,這雖不是什麼聖寵隆重,卻比之前不冷不熱的好得多了。若是這麼著,來日未嘗不能君恩更重。那,先前所慮之事,便可緩緩了。
可憐賈府三春並寶釵,不過白白給元春相看了一回,品評了一回。只是元春可並沒有想到,就這麼一次,這進宮來的幾個姑娘便遭了無妄之災。
能在宮裡好好兒活著,又身登高位的,哪個不是七竅玲瓏心?哪個身後沒有個家族支應著?哪個不是在宮裡有幾個眼線?
元春自以為是地讓幾個妹妹入宮,美其名曰敘姐妹之情,這話傳出去,那馮貴妃溫淑妃周貴人等聽說了,誰不是在寢宮裡暗自嘲笑著?又有那好事沉不住氣的,便有在御花園中守株待兔。因此,那一日迎春等人回去時候,著實碰到了幾個宮裡的貴人。
迎春惜春都不是願意爭寵的性子,而探春雖是精明,能猜著王夫人等的用意,卻也知道那母女二人絕不會將自己送入宮中的,因此也並不大熱心。唯有寶釵算是有些小心思,只是品度著王夫人的意思,也並無抱著十分希望。
這四個姑娘只是當自己白走了一遭兒皇宮,可京裡頭,卻漸漸傳出了榮府欲再送女孩兒進宮,以助貴妃邀寵的流言。
要說起來,宮裡也好,後宅也罷,這邀寵的手段也是層出不窮的。藉著身邊的丫頭爭寵固寵乃是最為平常的,更有要籠絡男人心思的,甚至暗地裡採買瘦馬等,只需牢牢地攥住了她們的賣身契便是了。
只是,把自家姐妹攪進來的,卻真是天下罕見了。這貴妃娘娘,可到底將姐妹們當作了什麼呢?
流言愈傳愈難聽,等到賈家發覺時候,已經是在京中貴族官宦女眷中流傳開來了。雖然礙於宮中的元春,都不至於明面兒上來說,可那些個女眷鎮日無事,聚在一起時能夠談論什麼?不過是炫耀些誰家相公出色,誰家嫡子聰慧女兒出挑的話,每每說及女孩兒之時,便多有語焉不詳,或是眼神來去的。
最初有所察覺的,乃是史鼎史鼐兩個的夫人。這兩兄弟的母親出自南安王府,論起來,如今的老南安太妃乃是史家兄弟的外祖母,史家兄弟對她是十分敬重的。陳氏與徐氏兩個,時常帶著府裡的女孩兒們去給老王太妃請安。
老王太妃的女兒嫁給史家,算起來是賈母的弟婦。老王太妃向來看不慣賈母擎著姑奶奶的身份在孃家多嘴多舌,因此與榮府雖是世交,這些年關係卻是遠著的。
見了陳氏徐氏兩個妯娌帶著史家兩個姑娘過來,老王太妃很是喜悅。讓兩個史姑娘往後邊去找南安府裡的幾個姑娘們玩耍,老王太妃便歪在軟榻之上,慢條斯理地問陳氏和徐氏:“這些日子總沒見了雲丫頭,如今在家裡,還踏實?”
徐氏忙笑著道:“雲丫頭如今正繡嫁妝呢。另又請了個嬤嬤來教導她,比之前啊沉穩多了。”
“這就好。”老王太妃點點頭,有些鬆弛下來的眼皮一挑,“你們家老姑奶奶可還接她過去?”
徐氏道:“倒是來接了兩回,我想著雲兒也有了人家,不好再隨意出門了。因此,總沒叫去。這多半年來,便沒有再來人接了。”
“哼,這倒是雲丫頭的運氣了!”
陳氏徐氏對看了一眼,便知這話裡有話。果然聽得老王太妃嗤笑道:“先前看那賈史氏還算是個精明的,如今瞧著,也是老背晦了。皇上恩典,許宮妃家眷入宮請安,只按著規矩進宮就是了。好好兒的,帶上幾個年輕女孩兒做什麼?聽說還有親戚家的。沒得如今傳出來多少難聽的話?我瞧著,他們家姑娘想要京裡看門好親事,怕是難了。”
陳氏徐氏忙都問端的,老王太妃擺手:“罷了,我也乏了,叫你們表嫂說罷。”
南安太妃南安王妃此時都在座。太妃年紀不過四十出頭兒,保養得極好,聽老王太妃說了,眼睛裡閃過幾絲笑意,細細地說給陳氏徐氏。
兩妯娌聽了,心裡都是暗自吃驚——這老姑奶奶,也忒糊塗了罷?
待得晚間,史鼎宿在徐氏屋子裡,徐氏便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史鼎,末了還拍著胸口心有餘悸:“我這想想就覺得後怕。幸而雲丫頭這兩年並沒有去過榮府幾次,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