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自醉輕嘆道:“對親人也要保持警惕,未免太難了些。”
黎唯也道:“尋了數萬年,好不容易得獲這位弟子,四位都視如珍寶。疼惜還來不及,怎會起疑心?”
皇戩揚起眉,張了張口,卻沒有出聲。
洛自省冷冷一笑,道:“不論她是不是數萬年難得的聖人之體,傷了我洛家人,就絕不能輕饒。”說罷,他快步趕上了天巽。
洛自醉看著他的背影,不禁一笑。自省尚且如此,他已能預想到,三哥聽到這訊息時會是什麼反應了。
偏廳昏暗依舊,燈火在風中飄搖,頗有幾分陰森之感。
眾人越過重重黑幕,來到那雙石榻前。四位國師的姿態動作與儀式最初時並無二致,似乎從未動過。而繞著榻邊作陣勢的燈火,卻已滅了一半。
了時仍舊閉著眼,輕聲道:“請三位陛下上前確認罷。”
後亟琰、皇顥、天巽依次走到石榻邊,探了探汝王頸側。
“的確已經身故了。”
了時長嘆一聲,張開雙目:“雲王殿下吐息依然規律,過幾日便會醒了罷。既是如此,煩勞三位陛下前去主持儀式首朝。”
後亟琰瞥了沈睡著的帝無極一眼:“國師們必須守著小書童,直到他醒來麼?”
閔衍出聲應道:“陛下,我們知道方才內城發生的事。”
“卻因無法脫身,而沒有逮住那人的氣息?”
“四公子就交給重霂保護罷。”
重霂應聲自角落中走出,將手中捧著的法器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徒兒定不負師父所望。”
無間和初言也都睜眼,定定地望向洛自醉。
“如今還有人想傷害四公子,是我的過錯。”了時道,“如若雲王殿下的情況已全然穩定,便由我守著他,諸位師兄前去替我找出肆意行兇的犯人罷。”
後亟琰點點頭,側過臉瞧著洛自醉,笑道:“既有了時國師此話,朕就放心了。”
皇族們隨即告辭,緩步退出偏廳。
臨了,洛自醉回首望了望,搖曳正巧看過來。
四目相對間,不易察覺的怨懟漫溢開來。但這似乎是錯覺,下一瞬,她又恢復了平靜溫和,柔柔地朝他笑著。
洛自醉微怔,挑起唇角。
是了,她在乎的人是汝王。既然此人已去,她便會露出更多破綻。只是,她能勉強自己到何時?心存“愛”這種激烈的情感,應該不可能剋制得太久罷。
搖曳收回目光,在了時身後坐下來,閉目養神。
洛自醉輕輕帶上門。
長廊邊,重霂和黎唯都在等著他。而三位帝皇已經遠去。
首朝,意味著鳳凰血儀式的大體結果已定。這亦是五年以來,獻辰群臣首次同朝。三位陛下將在朝上公佈汝王身故的訊息,令眾臣承認雲王為獻辰新帝,準備登基大典,靜待新帝醒來。不過,景王會接受事實麼?
今晚恐怕又是個不眠之夜。
側靠在輿轎邊,洛自醉遙望著聖宮。
重霂在一旁替他把脈,童稚的臉上滿是肅穆。
半晌,他放了手,道:“這毒性有些奇怪,又或許是解藥起了些作用,目下我還瞧不出有何危害。”
黎唯接道:“待回了聖宮再細看罷。”
重霂頷首,在懷中摸索了一陣,取出顆藥丸:“四公子暫且服下這個。雖然不是解毒藥,但於身體有利無害,多少能讓氣血通暢一些。”
洛自醉微微一笑,服下藥丸,閉目調息。經脈內本是處處淤塞,執行一小周天後,便已暢通無阻。身體似乎也靈活了一些。毒性好似已隨著不斷髮散出的汗排出了體外。
重霂一面拿著小瓷瓶接了些汗滴,一面嘟嚷:“她膽子怎麼這麼大。了時師叔治不住她……”
“換了是閔衍國師,一定教得十分聽話罷。”洛自醉張開眼,調侃道。
重霂耳際微赤,臉上神色卻仍如常:“我師父的手段大概是四位之中最為厲害的。其次應該是無間師伯。初言師伯和了時師叔都太過疼愛弟子,且收徒也多。因此,大半不肖的修行者都出自池陽和獻辰。”
黎唯淡淡笑著應道:“的確,老師接納所有人進入聖宮修行,也從不懲罰弟子。有不少人尊敬他的德行,也有不少人誤入歧途。”
“修行者若學了邪術,逐出聖宮即可麼?”洛自醉略加思索,問道。
“不,逐出聖宮是懲罰之一。另外還須按修行的能力或處死,或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