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感覺很熟悉,似乎是在皖城老家自己的房間裡。看看周圍,小玉,邱旌都在,還有一些熟悉的面孔。想抬手,渾身沒有一丁點力氣,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在呼吸。
剛才的,難道是一場夢?可是那觸感,那氣味都是那麼鮮明。還是眼前的才是夢境?白毓掃了一眼周圍的情景,雙眼一翻,又昏睡了過去。
這次睡去,卻沒有繼續先前的夢境。等白毓再度醒來,已經是五天以後了。燒退了些,能吃東西了。看到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像掉了一層皮似的瘦了好多,忍不住笑出來。
“還是家裡人好啊。”腦袋很沉,身體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力氣,想亂動都沒有辦法。
“邱老大,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白毓自己覺得自己很精神,還笑了一下。其他人只看到一個憔悴到不成人型的人躺在那裡面部抽搐的在呻吟。
邱旌把臉扭在一旁不出聲。小玉一點也不客氣地揭掉他的面子:
“他那天送你回來之後竟然跟吳侯動手,結果被別人揍得像個豬頭一樣扔回來。”
提到孫策,白毓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了。其他人也乖乖閉上了嘴。
所有的人彷彿約好了一般,絕口不問當天發生了什麼。白毓也就不提,一天天的靜養混日子。
差不多過了一個月。除了呂範剛剛養好傷的時候來探望過,之後就沒人再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嚇的。
那天是這樣的,呂範看到白毓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便故作風趣的說:其實男人嘛,在外打拼,過的是刀尖浪口上的生活,多活一天都是賺的。多幾個女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白毓鐵青著臉打斷了呂範的話,“呂先生請回吧。”
“呂先生……,不是這麼嚴重吧?喂,你們幹什麼!”
小玉一使眼色,旁邊過來兩個家丁,不由分說的把呂範架了出去。
“你們這是什麼待客之道!想打架嗎?”到了前院,呂範掙開家丁的手,憤憤地說,“好心當作驢肝肺!我要跟你們老爺理論理論,問問他平時是怎麼管教下人的!”
想吵架發洩?可惜,他找錯了物件。
“打的就是你這缺心少肺的!”小玉一個腦奔彈在呂範頭上,響聲清脆,帽冠歪在一旁,“你以為把老爺般出來就嚇到我了?告訴你,我這些天也是這麼把老爺扔出來的!那天老爺說了一句,害得夫人天天不吃東西不出聲,只落淚。從那以後老爺就不準進這個房間了。只要他敢來,我就有膽子把他扔出去!”
呂範從來沒捱過這麼蠻不講理的數落,被人推到了門外還沒有緩過神來。只聽嘭的一聲大門緊閉,身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等回到自己家裡,頭上的包還在隱隱作痛。
從那以後,橋家就再也沒來過探病的人。
這天,白毓傷已經大好,正半躺在榻上,手中握著一隻竹簡,卻沒有心情閱讀,低頭凝望著門口競食的雀兒出神。
呼的一下小鳥飛走不見了,小玉走進來說:夫人,有客來訪。
白毓仍盯著小鳥原先盤踞的地方出神:“我不見客,送走吧。”
小玉很小心的說:
“我說小姐,這個人你最好還是見一下吧。是授吳太夫人派遣,大老遠從曲阿專門來看你的。”
白毓閉上眼睛。這個時候她對誰都可以撒氣,唯獨對這位沒見過面的婆婆還有點顧忌。
來的是個婦人,雖然風塵僕僕,衣著還是比普通家人要得體一些,應該是個有些地位的。身材高大,足足比小玉高出一頭,大手大腳的像是北方女人,卻沒有小玉的氣勢,相反顯得有些怯懦的樣子,見了白毓就跪下,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
“夫人萬安。老夫人聽說夫人身體不好,特地叫我來照看您。”
白毓略微欠身還禮:“多謝老夫人掛記,讓老夫人費心了。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這位大姐還是回去吧。順便替我向老夫人問好,讓她不必牽掛。等我好了一定會親自拜訪她老人家。”心中卻奇怪,怎麼吳國太派了這樣一個人連話都不太會說的人過來。
“夫人,我不能回去啊。”那婦人臉色慌張了起來,“老夫人說如果不是跟夫人一起就不讓我和囡囡回家。我無所謂,可是囡囡不能沒有爹啊!夫人,請你讓我留在身邊伺候你吧!”
她一邊說,一邊從門背後拉過一個躲躲閃閃的小女孩,把她放在嘴裡吸的手指拔出來,指著白毓說:
“來,囡囡,給你娘磕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