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毓咒罵著放下共工,轉身面對正從地上爬起來的王巖。這一劍沒能達到她想象中的效果。這一愣神的時間,二人又被黃祖軍包圍了起來。
王巖大喝一聲,舉起長鉞砍向白毓。白毓側身躲過兩名黃祖軍的大刀,動作已經進入死角,這一鉞是萬萬躲不開了。她條件反射地用劍一擋,沒想到王巖力氣如此大。“當”的一聲,白毓跌倒在地,手中只剩下一柄斷劍,另外半個劍身遠遠地飛了出去。
“完了。”
摔倒在地的女人握著手中的斷劍,目光呆滯,彷彿剛才被斬斷的不是劍,而是她的靈魂。她一動不動眼睜睜看著四周的刀劍呼嘯著向自己招呼過來。共工從地上拾起一柄繯首刀,大吼一聲砍倒了兩個個人。可王巖的長鉞仍是筆直地朝著白毓砍去。
生死之際,邱旌猛地撲過來抱著白毓就地一滾,將將躲開了這一鉞。二人身形剛剛停穩,王巖已將長鉞又一次高高舉了起來,大吼一聲。
邱旌一咬牙,翻過身來用身體罩住白毓,將自己的劍交到白毓左手。
“大小姐,保重……”
自從長劍斷掉,白毓就一直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裡。周圍的事發生得很慢,可是她自己的反應更慢。精神悠悠的好像就要暈倒,共工在喊什麼,邱旌對自己說了什麼,聽得清,卻不真切。彷彿在看一場立體電影,眼前的景象再真實也與自己無關。可她卻清楚的看到那個人騎著一匹飛馳的戰馬,化作一道銀光出現,手裡握的長矛以雷霆萬鈞之勢將王巖的身體刺穿,然後又閃電般地離去。
眼球暴突,嘴巴向天張到不可思議的程度,把長滿短硬鬍鬚的面板和肌肉都拉抻得變了形。王巖的死相如同他生前一樣嚇人。那致命的一擊穿透了甲冑,從頸椎與後胸之間的地方刺了進去,巨大的衝力粉碎了脊椎和大片的筋肉。身體向前倒下,胸膛以上的地方卻向上折起昂首挺胸,造型好像飯店做的松鼠桂魚。來不及從身體折斷部分噴出的鮮血,一部分從嘴和鼻腔裡冒了出來。那柄威風凜凜的長鉞此刻靜靜地躺在主人身邊。
白毓噁心得頭開始發暈。她顧不得形象,爬著離開那具屍體儘可能遠一些。
王巖的死讓剛剛殺得興起的黃祖軍安靜了下來,有些人看到了遠方的旗幟,大聲呼喚同伴:“孫策軍追來了,快跑啊!”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河邊只剩下三個活人。共工脫力地跌坐在地上,把手裡的刀插在身邊,啐出一口血痰……
孫策的估計是對的——黃祖自一開始便沒有顧及家眷,只帶著幾個貼身家將快馬逃命。他單人單騎一路追來,已經能夠遠遠地看到黃祖幾人騎馬的身影。這時江邊一匹狂奔的無主戰馬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千軍萬馬之中可以這樣容易地發現她的身影。他看到白毓的長劍被人折斷飛起,立刻縱馬過去把王巖刺了個透心涼。
等他拔出長矛繼續追趕黃祖的時候,只能遠遠地看到江邊一艘小船慢慢駛入江心。黃祖則在船頭哈哈大笑:“賢侄,不必如此相送。後會有期!”
孫策一邊沿著水路追趕一邊大喊:“老賊,你的妻子在我手中。你還是早點投降,我可以饒他們不死!”
黃祖聽了大笑:“賢侄啊,妻妾可以再娶,兒女可以再生。老夫的命可只有一條。你幫我好好照顧他們吧!”
船駛得遠了,慢慢連笑聲也聽不見了。江邊只剩孫策一人一騎。
馬蹄聲嗒嗒,濺起一串串晶瑩的水花。馬上的人手持長矛,不甘心地催馬繼續往江心走了幾步才停下。
等到黃祖兵逃得乾淨了,白毓才發覺自己的虎口撕裂般的疼痛。王巖的力氣在震斷長劍之餘還傷了白毓的手,鮮血順著劍柄低落了下來。她放開了劍柄,捂住右手。
“你受傷了。”邱旌發現了白毓的動作,“拿來我看看。”已經習慣了被人照顧的白毓很聽話的伸出手,看著邱旌從懷中掏出棉布傷藥,幫自己包紮。忽然她想把手抽回來。
“你也受傷了。”
“不急。”邱旌握緊了她的手繼續包紮,不讓她抽回去。
“可是,你好像傷得很重。”白毓擔心地看著他。最後一刻為了趕到白毓身邊,邱旌不閃不避地硬捱了兩刀衝過來。一刀砍在左肋下,一刀擦過了太陽穴上方地額骨,鮮血染紅了半張面頰,還在慢慢地順著鬢角滴落。
邱旌卻一點也不著急,反過來安慰白毓:“我心裡有數。事情總要一件一件地做,先做最簡單的沒有錯。”
說著說著,手上的工作已經完成了。邱旌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