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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骨焦肉裂,空氣中惡臭難聞,慘烈更勝過當年烏衣山千百倍。

而十六身邊一個穿金甲的少年皺眉撓頭:“天火只借給你一次啊,不然……”

十六面無表情地拍拍他,打了個哈欠。

玄門弟子後來悄悄問那是誰,門中長老也說不清楚,只猜是天上神將。

這樣的十六,飛觴其實並不算陌生。

好多年前那個一劍刺醒自己的的少年還是一樣的愛恨分明,生氣凜然,心底也一樣有小小的柔軟,縱然見過了許多人,嘗試了許多事,也交了很多朋友,可是還一如初見。

所以說,別拿時間做藉口。

有些人不會變就是不會變,而有些人卻早已模糊了本來面目……飛觴看著自己飛舞在風中的灰白頭髮,拒絕了門人的留請,獨自離開了。

朱衣堂覆滅,其餘各派零落數年,竟隱隱有歸一的趨勢,但那些飛觴已經不關心了,他得了小麒麟的全部靈氣,非人非鬼非妖,他不老不死的唯一目的,就是等待。

等小麒麟醒來。

心急回烏衣山的飛觴不知道的,那天十六的腳程比他還快。滿身血腥的少年累極了,誰都沒有見,一個人躲在漸漸長起來的竹林了睡了長長的一覺,然後一個人醒來。

有那麼一刻,他忽然分不清今夕何夕。

血的味道還在,廝殺中洶湧的血脈似乎還未平息,十六忍不住扯了衣服,□的身體上滿是被新鮮的和枯萎的竹葉割出的淺淺紅痕,戰慄到極處的時候他只能小聲嗚咽著發抖,似要把胸中的痛和快意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吐盡。這是翁楷給的身體,午夜夢迴時又生澀而熟練,一點點自己摸索過的身體,無論情還是欲,他已什麼都經過,什麼都懂了,那個人卻在哪裡?

帶著竹葉冷香的露水打在身體上,彷彿滾水一般直燙到靈魂深處,將那個名字燙得更深更分明瞭。

五十八、我是開花的

“後來怎樣呢?”

聽書的人大多去吃午飯了,也有閒來無事就在茶館裡湊合的,零零星星倒也不多,說書的老人得空就著茶水吃他的夾肉燒餅,卻總有個小孩子追著他問:“後來怎樣呢?”

“後來就都死了唄。”老人答。

“騙人,神仙怎麼會死。”小孩子鼓起兩腮,像個皺皺的小包子。

十六將茶杯放回桌上,發出輕輕的“嗒”的一聲。

神仙的確不會死,但可惜……他們都不是神仙。

他曾經很想問問真正的神仙,烏衣山被毀的時候,翁楷死的時候他們都在哪裡,可是在山下游歷許久,等到真的認識了做神仙的朋友,一起喝過酒打過怪無話不談了,他已經不想去問了。

如果神仙可以干預所有的事,大概卻月不會那樣死,更不會有翁楷,也不會有自己了。“神仙要怎麼管?”天上偷溜下來的那個一邊灌酒一邊說,“人什麼的,看都看不懂呢。”

當時他們沒在說烏衣山的事,說的是才聽來的一個仙女愛凡人,凡人娶小妾,新人笑舊人哭的陳舊八卦,十六默默地把這樣的愛情故事和戲曲詩文比對,沒比出所以然來。

他看到過像戲文一樣完美的感情,才子愛佳人,彷彿那些人天生命好,輕而易舉就平順幸福,也看到過什麼都有了卻不珍惜的,還有人作惡多端臨死卻救了個孩子,有人一生為善卻礙於懦弱假裝沒聽到弱者的求救,有人為了一個不存在的寶藏打得頭破血流,有人為了採崖邊一朵野花失足喪命,還有飛觴、小桃、顧長松那些人,很多好人,很多壞人,可無論是對是錯,總有人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拼上性命。

人類如此果決,感情如此鋒利,傷人傷己,卻甘之如飴。

這就是人。

“其實你也不算人,”抱著空酒罈子不撒手的天庭小神將戳努力學做人的十六,“人會死,你不會。”

十六淚如泉湧。

不算人的十六玩夠了,終於在一個很漂亮的黃昏回到了烏衣山,他帶了兩大壇烈酒,對著漸漸沉下地平線的鴨蛋黃,把山上的石人石獸全都灌醉了。老虎和狻猊抱在一起互啃,約定天亮就下山私奔,而史官嚴肅地思考要不要寫本書,已經把大綱列到了二百八十二章,聽得石猴子都困了。

後半夜,所有的石頭才全都睡去。

飛觴走過來拿起只剩一點點酒的罈子,問:“可以請我喝嗎?”

“歸你,”十六醉醺醺地把另一個空罈子也推過去,“都歸你。”

飛觴靠著麒麟的石像,將剩餘的酒了一頭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