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轉移了。
血糊糊的衣裳被撕開脫下,草草洗掉血跡的身體毫無遮攔,石人正給那人的傷口敷上某種綠色的草藥,十六看了一會兒,興奮道:“原來人是這樣的……”
頭一次看到不穿衣服的人,興奮是難免的。
聞聲過來的小麒麟咬著竹筍嗚嗚幾聲,表達了自己看不見的遺憾。“沒關係。”突然想起來什麼,麒麟吐出被不小心咬穿的筍,向躺在地上的人伸出了爪子。
“看不見,我可以摸。”
血人只覺腦中一片混亂,初醒的喜悅、傷口的疼痛和被石像非禮的詭異感交織在一起,愣了一會兒,他終於理所當然地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月上中天,白日裡給自己治傷的男人正坐在身邊,對著月光看什麼東西。
“飛觴?”他看著手中雕刻繁複的名牌,“你是玄門中人?”
七、卻月
“你是玄門中人?”
時近中夜,烏衣山上一片清涼月色,四周很靜,執著名牌的男人聲音顯得很清晰,血人呆了呆,然後點了點頭。
不知為什麼,這人身上似乎有些東西讓他不得不忌憚,具體是什麼又一時說不清楚。
石人將手中的牌子遞還給他。
“朱衣堂弟子飛觴,”將刻著自己名字的玉牌收回衣內,他補充道,“雖然百年來早已分裂得七零八落,但追根溯源,整個玄門到底還是一系。”
“朱衣堂……”石人將這三個字重複了一遍,然後便沉默了。
這一沉默就是好久,久到天上的月亮都變換了一個位置,飛觴才聽到他說了一句:“你知道這山叫什麼名字麼?”
飛觴沒說話。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而且他覺得……這人好像也怎麼不需要他的回答。
果然,石人看也沒看他,自己從袖中拿出了一樣東西。
不知意義的繁複花紋將兩個金絲嵌錯的篆字纏繞其中,月色吻上堅硬滑膩的材質,帶出絲絲冰涼的光暈。
那是一塊玉,一塊玉牌。
和飛觴自己的那塊一模一樣,他不用看就知道,牌子背後必然是個血紅色的“玄”字。
石人的手指緩緩撫過玉牌表面,指尖最終停留在一道曖昧不明的黑紅色上。飛觴細看之下,認出那竟是一道血沁。
只有死者貼膚而藏的古玉方能浸染屍血屍氣,飛觴心神一動,似是想起了什麼。正在這時,對面的人手指微動,玉牌改變了一個微小的角度,月光之下金絲嵌就的字頓時又清晰了幾分。
“卻月……”門中流傳已久的故事突然從腦中掠過,飛觴驚詫之下聲音微顫,“卻月!你是卻月!”
“卻月是誰?”儘管已經問了二十次,身邊的小傢伙還是充滿熱情。
這傢伙昨夜不好好睡覺,聽到了自己和那人談話的一個尾巴。飛觴看著熱情湊上來的石頭腦袋,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沒辦法,誰讓他衣衫不整更兼傷勢不輕沒法移動,昨日“非禮”自己的小石像就在眼前,顫一顫也是正常的。
“卻月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他一邊整整昨日療傷時被扯得如同破布的衣服,一邊無奈地又重複了一遍,“是我們玄門的一個前輩。”
小麒麟呆了一下,忽然扭過頭去:“人,你真討厭。”
怎麼又討厭了……飛觴越發頭疼,戳戳它頭頂的小紅花:“我有名字的,我叫……”
“你總是說那一句話,”麒麟打斷他,“不想告訴我就直說。”
飛觴苦笑:“別的我真不知道,卻月差不多是千年前的人了,留下來的故事很少,我只聽說朱衣堂的名字就是和他有關。”
“朱衣堂……”麒麟又忍不住湊過來,“那是什麼?”
飛觴努力解釋了半天,它只聽懂了一句,那就是“朱”的意思是紅色。想起自己的寶貝紅花,又忍不住抬爪碰了碰,小麒麟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大度道:“說吧,你叫什麼來著?”
“我叫飛觴。”
才一說完,他立刻就後悔了。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什麼是觴”、“觴為什麼是酒杯”以及“酒杯為什麼要飛起來”這樣的問題,頭疼之下他只好再戳戳小紅花,問道:“你呢?先說你的名字啊。”
“我……”缺著小半邊腦袋的麒麟努力做出一個迷惑的表情,“我沒有名字。”
飛觴忍不住揉揉他:“我給你起一個吧。”
麒麟咧開嘴笑,正要說好,就聽身後一個人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