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平……
當然不太平。
她死了兩個孩子,一個貼身宮女,這難道還能叫太平?
範氏倚在弘暉懷裡,整個人都忍不住瑟瑟發抖。那個宮女死後,她才第一次感覺到其實她差一點也沒命了。
死兩個孩子算什麼?要是能一屍兩命不是更有用?
或許人家是想殺她的,不過是沒顧得上。或許是她命大。或許,是遇仙替她填了這條命。
範氏張著眼,無聲落淚,聽到頭頂上大阿哥開口才匆匆抹去,抬頭說:“爺說什麼?我剛才沒聽著。”
弘暉憐惜她,道:“我說,你那宮女平時有沒有跟永壽宮的人說過話?或者你聽過她有沒有認過什麼乾親?”
“……永壽宮?”範氏忽然覺得身上一陣冷。
弘暉想想還是提醒她:“這次的事,讓永壽宮給洗乾淨了,難保他們下次不再用別的手段,我不能常來看你,你自己要多當心些。”
範氏搖搖頭,堵在心口的話可她說不出來。
她想說她的宮女從來沒去過永壽宮,也沒有認過乾親。
她想說她在孩子流了前一直都是吃長春宮送來的飯菜點心。
她想說……
弘暉看範氏似哭似笑的咧開嘴,連連點頭,眼淚滾珠船落下來,人卻像打抖似的手不停的顫:“我聽爺的。”她笑著說,“我都聽爺的,我小心,我一定小心。”
“看你,不必嚇成這樣。”他把她摟到懷裡。
範氏再也撐不住了,埋首在他的懷裡,抱住自己想止住寒戰。可就算被大阿哥抱住,她也一點都暖和不起來。
養心殿裡,四爺看著從曹得意的屋裡搜出來的白瓷碗,“摔了吧。”
張保就在四爺面前,在東五間裡把這碗摔了個粉碎。
四爺像是跑了一天一夜的馬一樣累,他下意識道:“把貴妃接過來。”
張保正要應,他又改了口,起身道:“算了,朕去瞧瞧貴妃。”他邁過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乾淨。”
張保恭敬的目送萬歲離開,看看這屋裡其他的杯子茶碗小碟子,尋來一摞往地上一砸,嘩啦啦一陣劇響,讓守在外面的小太監都忍不住探頭,一見這地上跟下雪似的碎了一地,撲通一聲就嚇跪下了。
“張哥哥,這,這……”小太監的眼淚都下來了,別說打破一件都要吃板子了,這一口氣打了至少有七、八件,屁|股都要被打爛了吧?
可是沒想到張哥哥這麼牛,一點沒當回事的讓人拿掃帚來,親自撮走帶出去扔了。
小太監佩服的嘴都要合不上了,這才是御前貼身大太監吧?他們一件都打不起,大太監打個七、八件跟沒這回事似的。
那要這麼說,昨天蘇爺爺挨板子,那該是犯了多大的錯啊?
想到這裡,小太監不羨慕了。他還寧願就因為打個茶碗捱打,好歹事小啊。
在永壽宮裡,常青和趙全保守在屋外頭,玉煙悄悄的外面進來,閃身進了茶房,她在裡面緩了會兒,就見趙全保進來喝茶了。
她給他倒了一杯,悄悄說:“兩個都讓帶走了。”
趙全保點點頭,喝過茶出去換常青進來喝。
玉煙在茶房停了會兒就到外屋去瞧瞧,見裡間的門關著,只能依稀聽到萬歲正在跟主子說話。
“什麼事都沒有。”萬歲輕輕笑著說,“這是又醋了?聽說朕去長春宮就坐不住的想問?”
李薇自然不是因為這個,她總覺得這事最後要了解在她身上,沒道理四爺去一趟長春宮,再來找她跟沒事人一樣。
難不成皇后沒說?這個局現在還不到揭盅的時候?
她心裡七上八下的,想從四爺這裡打聽,他卻顧左右而言他。
“我真的沒有醋。”她自認表情已經很認真,很嚴肅了,怎麼四爺還是一副沒聽懂的樣子呢?“我就想知道,長春宮一個勁的查這宮女的事是不是有什麼緣故。”
“你說是什麼緣故?”四爺一臉閒著沒事逗孩子的樣子,一面還有心拿擺在一旁的糯米糕你一口我一口的喂著玩。
——說皇后要害她會不會顯得太被害妄想?
李薇還是從‘長春宮所做所為不合理’這個角度來解釋:“我想著總不會是因為這一件小事,畢竟馬上就是您的聖壽了。”
四爺嘆了口氣,道:“朕登基後這還是頭一次宮裡死人呢,還是讓一件小事被打板子給打死的。皇后是擔心物議,一時緊張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