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的東西!”
男子愣了,“你他媽一直看我呢!”
“沒錯,我他媽想看看你的狗眼珠子什麼時候能回到眼眶子裡!”小理髮現自己真的進入了角色,進入到了母親一輩子扮演的角色。她心臟狂跳,頭部發暈,雙眼迷狂地對圍觀的人說:“大家看看這主兒,騎反道還不看路面,盯著幾個小姑娘不放,把人撞倒了還瞅人家胸脯呢!”
人群中響起了笑聲。
“大、大姐,先別、別生氣,看看摔、摔壞了沒?”說話的竟是那個賣水果的結巴小夥。
“色迷”有點兒害怕了。
小理站了起來,她想再說出一些有力度的話,可是由於過度憤怒,她的頭腦已經失去了平日的機敏,只剩下翻來覆去的一句:“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色迷”把腳踏車扶了起來,大長腿往車上一跨,大齙牙一齜,罵了一句:“臭娘兒們!”
“滾吧你,回去路上小心點,別把狗眼珠子掉出來!”小理忽地站起來,用盡最後的力氣,瘋了似的喊著。
大齙牙揚起手,對著小理做了一個下流手勢,踩上車輪走了。
小理這才感到自己的腰有些疼。
突然,一雙柔軟溫熱的手輕輕按在了小理拄著腰眼的雙手上。
小理猛回頭,鄭好那雙秀氣的狐狸眼正熱淚盈眶地望著她。 (140625)
日期: 03/14/06 20:11
女人的形象都是自己樹立或是自己敗壞的。
小理為了解氣,平生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人破口對罵,心裡很不是滋味。每一次走過“飄”前的那條馬路,她都如芒刺在背,不好意思抬頭。
小理是一個典型的淑女型小知識分子,她不像她的母親那樣不計後果。其實,馬路上每
天都要上演一出出鬧劇,比她更野蠻更需要發洩的人多得是!
“你說,我對大齙牙是不是太狠了?”小理問鄭好。
“怎麼說呢,你有你的道理,他有他的道理。”鄭好說。
“請解釋之。”
“男人沒有不好色的,女人沒有不愛錢的,這是人性的弱點,只是表現在每個人身上的時候程度有輕有重而已。妓女就是男女弱點的產物嘛。”
鄭好的論點總是這樣新鮮,小理想反駁,又拿不出什麼有說服力的論據。
“大齙牙也算是個誠實的人,換成別人,可能心裡再惦記那幾個美女,臉上也會裝出不為所動的樣子。”
小理笑了,“照你這麼說,大齙牙簡直有點可愛了?”
“去你的!”鄭好捶了小理一下,“但是,你也沒錯。好色過度的人確實令人作嘔。”
“什麼算是好色過度呢?”
“這就要視情況而定了。一個天生胃口就好的人,什麼都想吃,什麼都要吃,吃是他身體的頭號需要,你能說他是饞鬼嗎?一個長年吃不飽的孩子,每時每刻都夢想著美味佳餚,你能說他是饞鬼嗎?是不是過度,只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
鄭好用最淺顯的語言揭示了男人對性的態度之所以不同的根本原因。
小理想起自己生活中的幾個男人。革文,大概是先天胃口不好或是厭食挑食的那類孩子。性對於他,可有可無,甚至有的時候乾脆就是一種負擔,在做愛與讀書之間做出選擇,他可能會選擇後者。革文的生活作風絕對正派——這也是當初母親劉鳳琴對未來女婿楊革文的評價。
公公楊金山呢?楊金山和齊素清是過日子的人,他們只熱衷於吃喝拉撒睡。他們惟一的樂趣和最大的追求就是兜裡能有些閒錢,其餘的事情都是次要的。小理與公婆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好幾年,也沒發現楊金山對齊素清有過任何親熱的舉動。
楊金山和齊素清之間的感情,就像一個人一輩子吃大蔥蘸大醬,不上癮也不膩味;當然,他們只能吃大蔥蘸大醬,他們吃不起別的,他們也沒想過吃別的。
他們津津有味地過著沒滋沒味的生活,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津津有味地過著沒滋沒味的生活。
鄭好的話也讓小理想起了父親,母親總是把色迷、色鬼、色狼當做家常便飯一樣用於父親,可是,父親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父親是不幸的,本來胃口就好,卻還要活活地忍飢挨餓。
父親違背了道德,但父親是順應人性的。
難道道德與人性是矛盾對立的嗎?
“小理,你想什麼呢?”鄭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