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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個悠長地感嘆,腸子幾乎要被嘆得全部翻過來。如果說我承受力很低,我是不能贊同的,因為我跟那老東西的對比太強烈太刺眼。他抱美女竟不重樣,一曲換一個,那些對美女們垂涎三尺的小夥子竟根本競爭不過他,即使他們先把手伸向美女,但只要老東西及時趕到,美女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他。他好像成了這座百花園裡的園丁,只有他最能贏得花卉們的歡心。

我知道權力在社會生活,尤其是娛樂生活中的重要性,但重要到這種地步,居然能穿透兩代人心理和身體的隔閡,卻仍叫我萬分驚訝。我覺得這是不正常的,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這叫我連感嘆都沒有了。因為感嘆意味著多多少少還有那麼一點點追趕的心,而不感嘆自然就意味著這樣的心完全死乾淨了。

女孩子的年輕和美貌是財富,男人的年輕和英俊,如果沒有權力和才能滋潤的話,那就一文不值。這個道理我以前是知道的,但僅是知道而已,今晚則是真正深刻地體會、領悟了,並且我還明白了一個以前不懂的道理,就是這樣的年輕和英俊非但不會使人增值,反而會成為負擔,眼下便是最好的註解。

老風流像旋風似地轉著,今晚的男主角非他莫屬。他每次從我面前轉過去,他轉出的旋風就像手一樣抽在我臉上,抽得我火辣辣地痛,抽得我無地自容。他一個耳光接耳光地抽著,抽得我有一刻都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人。我不由得記起了曾經吃父親的耳光的舊事,我甚至可以一點也不在乎別人譴責我沒有人性地說有好幾次面對父親的暴力我恨不得殺了他,那會兒我覺得我的尊嚴神聖不可侵犯,哪怕他是我父親。可現在受的耳光,我不僅吃了下去,而且還覺得該吃,因為這種耳光不是別人強加於我的,實際上是我自己討來的。那老東西肯定不知道他在我心裡具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不知道他能對我施加如此重大的影響。他哪怕是窺破了一點點我這些心思,恐怕會笑掉大牙,笑死一條老命都說不定。老東西的體力真好,這樣急速地旋轉,居然始終顯得體力充沛,情緒飽滿。許多血氣方剛的學生都不如他,只跳了兩三曲舞就氣喘吁吁了。我甚至覺得老東西的狀態之好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力,變成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東西,比他的風流和權力在舞場上表現出來的價值更不可思議。對於這場舞會來說,他應該是個侵略者,可他非但沒有遭受任何反抗,還儼然成了統治者,好像所有的人都被他鎮壓了。

我的天啊,我心裡悲哀地嘆道:老東西今晚獲得的快樂比我幾年內得到的快樂都還要多,而我得到的苦痛卻很可能超過了他一生經歷的苦痛,這是多麼不對等的人生啊!

想當年,自以為絕代情種,到頭來卻連給老東西提鞋都不配,噢,噢,噢!我的心啊,像暮春的花瓣,一片片地飄落了。

在這片沸騰的海洋裡,當旁觀者實在可恥之極。我原本已熄滅的慾望由不得又漸漸燃燒起來。怎麼能這樣呢,這是犯罪啊,對自己的慾望犯罪,也是對女孩犯罪,因為她們是需要撫摸的,是需要男人的雨露滋潤的,而我卻遲遲不肯給予,這是天大的不應該,天大的不應該不是犯罪是什麼?如果我堅持這樣的罪行,那我恐怕將坐一輩子情慾的監牢。這個念頭把我真真嚇了一跳。假如我確實搶劫了他人的財我,受到法律的嚴懲,我倒也認了。可因為這麼一件本來是很快樂的事情而遭受終身的監禁,那是怎樣的不值得啊!這種犯罪理論的產生終於使我彷彿冰凍了的腳上的血液流淌了起來,我頓時感到兩條腿都熱乎乎的,僵硬的肌肉鬆馳下來,似乎發出了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召喚我撲向那片五顏六色的海洋。 可是,我仍舊拔不動腳根,我的腳好像已經物化了似的,這一刻的自我精神解放對它不起一點作用。我不禁想到了張學友,那個讓我既恨不起來又喜歡不起來的傢伙,多數時候他對我來說是多餘之人,可現在例外,這時他如果能及時出現,輕輕推我一把,也許就能把我推上場,救我於水深火熱。可惜那傢伙不需要時鬼似地纏人,需要時卻影子都看不到。忽然我就對舞場上的這種規矩有了很大的意見,不知是他媽誰定的,太荒唐了,為什麼非得是男的邀請女的呢,如果規矩變一變,我想我的情況會好很多。但這個念頭馬上又讓我覺得自己非常可恥。無能而且可恥,這是怎樣的一個人啊?我真恨不得自己能變出一個化身來,去自己的對面看看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就開始做這樣的努力,至於這是不是更荒唐就不管了。但我沒想到,這個念頭卻迅速觸動了一根極其敏感的神經,我只覺渾身一震,那些散成花瓣的心的碎片突然都猛烈跳動起來,使我覺得好像有千百萬人在我心裡跺腳似的,震得地動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