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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楚,至少能減少一點酸楚,這樣做的意義就在於好比用鐵犁犁田,成團的大塊泥土地是不宜馬上種莊稼的,還需要用耙子平平土,再灌上水,才是一畝適合播種的農田。

愚蠢的根源,恐怕還是在於命運吧。

唉,又是命運!這聲嘆息讓我立刻覺得這種精神上的平土工作可能不具有耙田的效果。因為對於命運的批判,我已進行過不知多少次,而且很多批判缺乏理性,幾乎就是詛咒,命運彷彿成了我的一個盛滿了憤恨和怨氣的倉庫。我一直希望它變得空空如也,哪知就是到了把自己貶得一無是處的今天也未能如願。我面對倉庫,呆呆地看著裡面的貨物,別有一番滋味。那些憤恨和怨氣雖然能使我不過於自責,可我是真的很不喜歡它們,我真想放把火將它們燒光。但這簡直滑稽可笑,它們本來就是引火之物,要的就是這股猛勁,難道會怕火的焚燒嗎?

還是放棄這股猛勁吧,現在我心志虛弱之極,強行用力,只能傷及自身。不管這所倉庫存有多少貨物,總之,它能發揮一點作用,不使那些貨物流離失所,貽害四方,亦不可謂不是一種陰德。

大雪紛紛拍打我的臉頰,把我每一根神經都涼透了,但又不使我僵硬。我覺得它這樣做是有目的的,似乎想提醒我去尋找一種心態,一種適合眼下情境的心態,精神上的收穫必須由這樣一種心態來確認,否則可能得而復失。但我不禁又想自問:我在精神上真的有收穫嗎?雖然我三十來年的心路歷程比一般人一輩子的心路歷程還要複雜難解,可這畢竟只適宜證明它的混亂程度,而不能證明它富有成果。我的靈魂運動好像跟它最初產生時一樣,仍然是未知的,不確定的,而且對生命的危害性似乎正與日俱增。不過也正是因此,我更認為大雪的提醒非常重要,必須照辦;再從歷史的角度說,我已經厭倦了千篇一律的緊張心態,厭倦了千篇一律的無謂的擔驚受怕和長吁短嘆,厭倦了千篇一律的無端的高度緊張的情緒,我亦很清楚,到了該從這種惡劣的精神環境中掙脫出來的時候了。我想品嚐一點新鮮的精神文化,這種文化的最基本要素是輕鬆,於是問題就變得簡單了,我一下懂了,我現在需要的是一種無所謂的心態。

僅就名稱而言,所謂的“無所謂”其實並不新鮮,我從前也曾多次這樣做過,但那確切地說更應該叫做自我放逐,實際還是不得輕鬆,或者說是裝出來的輕鬆。可現在的“無所謂”,則是一種對自然的順從,對自然的頂禮膜拜,無論是主觀世界還是客觀世界。

啊,鮮啊,真鮮,鮮得就像雞湯,細細品嚐,其實還超過了雞湯,清香淡雅,滋心潤肺,是現在我最營養的精神食品。雖然色彩有點單調,可只要耐心咀嚼,其實不難從中感受到幾分火熱的生動。鑑於從前對“無所謂”的感受,我覺得現在還應該給這種心態圈定一個規範,因其太“過”肯定有矯情之嫌,而若“不及”則亦難免有輕浮之謬。它該是全方面超越本體的東西,展現出於自然而勝於自然的精神品質。如此的“無所謂”,方有可能保證我順利完成以後的生命旅程。

不是天才,便是庸才。不是把生命演變為一種令人讚歎的藝術,就是把死亡演變成一種使人傷感的藝術。在這項藝術活動中我包辦一切。

“你能勝任嗎?”我的情感的我問我的理智的我。

“趕鴨子上架,不行也行。”我的理智的我回答我的情感的我。

“好吧,那你上路吧!但你究竟要去哪個方向呢,那兩條藝術之旅可是南轅北轍?”

“其實殊途同歸。”

“為什麼?”

“因為它們的結果都能滿足我的精神需求。我的精神世界已經鍛鍊成了一座熔爐,足以熔化一切異端邪說,更何況那是藝術,而藝術的本質本就與我的靈魂相通。”

“但從形式上看,兩者的差異實在太大了,很難讓人相信它們能夠統一。”

“所以能從這種自已設計的騙局中清醒過來就顯得尤其珍貴。對這種形式的認識應該是這樣的,即它是徹底平息心靈內部混亂狀況的必由之路。”

“那是不是帶有一些強行自我迫害的意味?”

“是的,但這正是為了最後的自我解放。”

我似乎又慢慢明白了一個道理,被庸俗的生活汙染了十數年的靈魂是絕不可能透過一次清洗就徹底乾淨的,這種事需要持之以恆,甚至還得做好應付它垂死掙扎的準備,否則它一旦因為某種無法預知的突發事件恢復了從前桀驁不馴的本性,那精神的風暴會再次將我吹得七零八落,在已根本喪失了年齡優勢的情況下,當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