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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走出了沈玉的大房子。我好像感覺到沈玉在笑,微笑的那種,牽強的那種,失望的那種,但她還是笑著送我出門。夜裡十點鐘,街上行人不多,街對面的大樹下有一對情侶在接吻,吻得投入纏綿。沈玉也看到了,她還是淡淡地笑著,看著我走開。

第10章 大雪·冬至(2)

半夜回到家裡的時候,我媽問我是不是去沈玉那裡,我哦了一聲,便有點沮喪地走到自己的房間裡抽菸。我弄不清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反正是和沈玉有關,想什麼都有沈玉。我問自己,我是不是很愛她?是原本我就愛她,還是因為我這個時候孤單而需要她的愛?

我犯了戒。我床頭曾經有沈玉的照片,在前幾個月我把照片放在了抽屜裡,這時我又把它拿了出來,看著她自瀆。自瀆性起的時候我就閉著眼睛,但眼球轉個不停,看到了眼皮中很多虛幻的影子,在大理的小客棧裡,在狹窄的小床上,她鎖著眉頭叫疼……我咬牙止住自己的呻吟,滿頭大汗。

床上和地上扔著我的長褲和短褲,形狀怪怪的,長褲像一個癱倒在地的人交錯的腿腳,短褲像一灘被尿澆溼的爛泥。

天氣冷,頭腦應該清醒,我站在陽臺上吹風。我家的房子很老很老,城區的改建擴建怎麼也輪不到我家這裡。我在這個家出生、長大、成人,卻從未注意這個樓房的破舊。屋子裡被粉刷過若干次了,也在前幾年趕潮流弄過一次裝修,但房間的面積還是很小,比起沈玉的大房子簡直是天上地下。我一定是很愛這個房子,真的從來沒動過搬家的念頭,也不愛跟著人家天天討論昆明的物產和房價。我想,愛情是什麼,這個就是愛吧。

我媽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忠愛就是這個了。

我站在陽臺上向隔壁的陽臺上看,那個房間曾經是沈玉她媽的洞房,現在住的是一位退休的老爺爺,也時常坐在陽臺上觀天景。我們兩家的陽臺都沒有封閉,是這個樓僅有的兩家。當初我對我媽說,媽咱不封閉吧,種些花草吧,陽臺陽臺,太陽和空氣進不來還叫什麼陽臺?我媽說,咱不封閉,別自各憋屈自各。

夜裡,對面的老爺爺不可能站在陽臺上,藉著月光我能看見那裡放著一個搖椅,還有一個大大的玻璃菸灰缸。老爺爺的陽臺上沒有花草,他栽種的是幾棵蒜苗和香菜,已經用塑膠布裹蓋的嚴嚴實實。冬天了,風冷了。那些綠色的植物被包在塑膠布里不知道還是不是在生長,或者是隻在維持生命,等春天再來的時候再繼續生長?生命這東西分門別類,人算是一種,植物算是另一種,人分為男女老少,植物分草本木本,同樣是生命,在每個季節裡的反應卻不同,冬天來了,草本的完蛋了,木本的休眠了,“人本”的,有什麼特色特點沒有呢?哦,穿棉衣了。

我已經很久沒穿棉衣了,從小我媽給我做,每年做一件棉襖,我大概穿到上中學那時候。上了中學學會了一點審美,家制的棉襖便被我淘汰掉,穿上了商店裡買來的羽絨服。我媽在我十七歲那年給我做了最後一件棉襖,她說我的身體基本長成型了,個頭也不會再高哪裡去了,做這個棉襖留個紀念。

在昆明,冬天穿一件厚毛衣就可以過冬,人稱昆明為春城。春城被傳說成四季如春,來這裡過冬的人越來越多,可從北方來的人並不能適應昆明的氣候,屋子裡沒有暖氣對北方人來說簡直是受罪。我生在昆明長在昆明,體會不出來暖氣的價值,北方人提到暖氣,我就想起溫室,就想起塑膠大棚之類的保溫設施,就想鄰居大爺陽臺上用塑膠布包裹植物那樣。

季節是不是老天爺或者上帝設計的全球同步上演的大戲?演了千萬年或者億萬年了,因為觀眾身在其中,樂此不疲,所以還要一直演下去。傑作啊傑作啊,這是什麼創意啊!實在是偉大,實在是戰無不勝!冬天的星空能讓我遐想無邊,甚至能想到愛情,想到生活的細節。左邊的那星星是我,右邊的是沈玉,上面的是我媽,下面的是她媽……亮度不同,大小不同,宇宙蒼穹,什麼概念啊!

這一夜我沒有睡覺,我聽到我媽囑咐我睡覺然後自己睡了,我在陽臺上抽菸,一根一根,看星星,一顆一顆。我心中有個不知名的歌,曲調很流暢,很上揚,很飄逸,我差點哼出聲來。昆明的夜空裡很多探照燈在晃動,這些很多年前的軍事設施現如今已經變成了裝飾城市的顏色了。城市很可愛,天和地,中間建起各式各色的花樣,這大群大群的花樣放光芒,和星星一樣。這裡面好像有詩意,所以我心中就出來了曲調優美的歌。

第10章 大雪·冬至(3)

沒有人作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