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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顧惜朝本正向人敬酒,現在已沒有人向他舉杯,人人都冷著臉色冷冷的瞧向他,眼神充滿卑夷與不屑,有人甚至已向地上吐痰。

“當日,我們四叟助他逮捕犯人,他借我們這兒行事,但卻先殺了巴老三,又刻意讓老四送死,再不顧道義,射殺劉老大;”吳雙燭的語音轉而淒厲,“各位,你們來評評理,像他這種人,該不該去幫他?他淪落到這個地步,是不是可以說:上蒼有眼!”

顧惜朝已抬不起頭來。

他的手也在抖著。

他急躁地呼道:“亂虎、亂步、亂水!”

霍亂步、宋亂水、馮亂虎一齊步了上來。

“我們走!”顧惜朝氣急敗壞的道,“我們離開這兒!”

可是他才站起來,就咕嚕一聲滑倒下去。

“這種毒藥叫‘笑迎仙’,是息大娘從尤知味那兒學回來的,尤知味那兩位結拜兄弟自從知道你臨陣逃脫,任由尤大師被擒於安順棧後,他們一直都想向你報復,你已經領略他們報仇的手段了罷?”吳雙燭鐵青著臉色道,“這毒藥毒不死人,可是隻叫你比死還痛苦,痛苦得非自盡不可。”

人都散去了,燈影依舊,場中只剩下了白髮矍爍的吳雙燭。

顧惜朝只覺痛苦難宣,五臟如焚,嘶聲道:“三亂,動手!”

“好!”宋亂水一拳,把顧惜朝打飛出去。

他的鼻子再度碎裂。

血水不斷的慘迸出來,使他喉頭嗆咳不已。

他忍著痛,去拔斧,斧不在,只好拔刀,刀也不在。

刀在霍亂步手裡。

斧被馮亂虎執著。

顧惜朝已被徹底的擊潰。

他知道自己完了。

一個人就算是真的完了,也不比他知道自己“已經完了”更來得絕望。

他想掙起來,可是痛苦又教他倒在地上,像蝦米一般的蠟縮著、抽搐著。

他還清清楚楚聽見“連雲三亂”說的話:

“你這個破敗星,跟了你,真是倒八百輩子的黴!”

“我們早就想放倒了你,可是答應過戚寨主,一定要假意服侍你,直至讓你捱到八仙台,見著了吳神叟,才可以露出身份!”

“我們跟申子淺、侯失劍早就串通好了,否則,他們怎麼不殺了你?我們又怎會跟你吃這些苦!”

顧惜朝掙扎著,輾轉著,尋到地上一口酒罐子,他用頭把它撞破,撿起一塊碎瓷片,手顫動著,就要把瓷片尖口往脖子上割。

忽然,有人執住他的手。

然後讓他聞一瓶東西。

他大力而急促地吸了幾口之後,體內的劇痛就漸漸而神奇地消失了。

那人又遞給他一柄小斧,一把小刀。

他執著刀,攏進袖裡,再緊緊的握著斧,然後才鼓起勇氣,往上看去:

那是一個俊逸、落寞、風霜的獨臂白衣人。

戚少商。

“現在你是獨臂,我也是隻有一條胳臂,你的傷也好了八成。”戚少商道,“你懷中有斧,手中有刀,我掌中也有青龍劍,你已眾叛親離,我也給你出賣過……”

他在月下慢慢的拔出了長劍,青鋒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我們正好可以決一死戰,算一算總賬。…

他們已到了結算總賬的時候。

人來到世上,這賬總會算一算,只看遲早,只不知或賒或賺。

第一一一章 尾聲

清晨。

他坐在裝有木輪的轎子裡,遙望易水寒江,一片空濛,衣袂微微飄揚,水花微微沾溼了他的衣衫。

他有一雙多情的眼。

但他的外號卻叫做無情。

他顯然在易水江邊等人。

他等誰?

他等的人已經出現。

疲憊、倦乏的從八仙台海府那條迄迢長道上,緩緩的走來。

他仍年青、俊秀,但臉上的風霜,已使他令人感到歲月的遺憾、深情的餘恨。

他不疾不徐,信步走來,神情仍是傲慢而灑然的,但身姿卻流露出一種疲乏與無依。

無情向他點頭,“你要我交給赫連春水和息大娘的信,我已經叫鐵劍和銅劍交去了。”

戚少商微弱地道:“謝。”他只說一個字。英雄相知,本來就不必多說廢話的。

無情道:“我沒有問過內容是什麼。”

戚少商道:“你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