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閒只好再斟。
樊妙音伸手去拿酒,正與丁閒撞個正著,一杯酒整個打翻在樊妙音身上。
丁閒退了兩步,“臣妾不當心……”
麥麥嘆氣道,“不管雲妃的事,是妙音自己沒個正形。來人,扶樊將軍到後面更衣。”
“不要。”樊妙音伸手捉住欲要起身迴轉的丁閒的手腕,“不要其他人,要雲妃陪我去。”
丁閒試掙而不脫,轉頭看了看桑九爻。
桑九爻正與蔡無覺談論女奴事宜,聞言亦不以為意,點頭道,“家宴何必拘禮?如此重甲本來穿著就不舒服,雲兒你帶著樊將軍去你宮裡,隨便找套便服給她換上就是。”
濃重的酒氣湊近她。
丁閒只好默默不語,扶著樊妙音。
走到門口,風一吹過來,丁閒打了個哆嗦。
梟神正在同劫神偏神說話,見狀忙過來。“娘娘,這是要做什麼?”
“國主與國後吩咐,要帶樊將軍去更衣。——我那裡恐怕沒有合將軍身材的衣裳,要不還是你們帶她去中宮吧?”
樊妙音似是被風吹得清醒了些,伸手攬住丁閒瘦弱的肩膊,“這麼冷的天,你穿這些也太少。去你宮裡,順便你也添件衣服不好麼?”
丁閒用力掙,“樊將軍,我們好像……不是很熟,你莫要靠在我身上……”
“沒關係啊,國後不是才送來七八件秋冬衣裳麼?那些衣裳樊將軍都能穿的。”梟神笑著將樊妙音接過去,“剛好已經叫陳靜在整理了。”
“陳靜?”樊妙音的眼睛裡有冷冷寒光一閃而過。
“哦,是雲妃娘娘買來的新奴隸。”梟神一面解釋,一面將樊妙音接過去,“將軍五年沒回來啦,後宮的路不同了,小心著些——這邊走。”
丁閒所能做的,唯有急步趕上去,希冀在樊妙音之前趕回宮室,通知陳靜走避。
但樊妙音雖然醉著,偏偏腳程極快,短短路程,走得丁閒心浮氣喘、才堪堪與樊妙音同時踏入自己宮室。
卻只見在那裡伺候的小宮女古麗咪拉。
丁閒長出一口氣,走過去灌了兩口奶茶,倒在榻上緩口氣。
“好了,”樊妙音輕笑道,“我換衣服時不喜歡有人伺候,你們兩個都出去吧。”
梟神與古麗咪拉躬身應退。
“對了,那個奴隸陳靜——”樊妙音看一眼丁閒,丁閒緊張地坐起身,樊妙音才嫣然一笑。“也不許進來。”
丁閒躺回去,翻翻白眼,繼續喘氣。
樊妙音脫去厚重的外甲,走到丁閒身邊,居高臨下的俯視住她。
“好可人的面紗……閒姑娘。”
“閒姑娘是我名字麼?”丁閒煩亂地扯掉面紗扔在一旁,面頰上被燭油燙到的地方還一片微紅。“我並不記得往事。”
“我本也以為你會不記得。”樊妙音的血紅內衣被穿簾而入的風吹起,“但若真什麼都不記得,又為什麼要戴面紗?”
她捏住丁閒小巧的下巴。
手勁之大,幾乎可以將丁閒的骨頭生生捏碎。
“放開她。”
沈微行從暗處轉出來,冷冷喝止。
樊妙音甲冑雖脫,但佩劍尚在身上,錚然一聲長劍出鞘,指向沈微行。
“桑九爻立妃之事七殺國內外皆知,你早就明白是丁閒被李代桃僵。”沈微行迎著劍鋒踏前半步,“此事陰差陽錯,對七殺國有利無害,你本無說穿之意。我若不叫她戴面紗出現,又如何能引起你注意,來到此間?”
丁閒不可思議地看住沈微行,“原來你是故意設計我?”
“閉嘴!”樊妙音喝道,“沒你的事。”
她劍光一抖,已割破沈微行所著的奴隸上衣,淺淺刺入她表層肌膚。“早知你在玉京,我又何必羈縻不返,在天池整整搜尋半月?”
“你搜尋得太晚了。”沈微行道,“我從額爾齊斯河上岸後兩個時辰內,就被蔡無覺部所獲,當夜送往當地有司,第二日便被運往玉京。”
“——然後那麼巧,便遇上了她?”樊妙音瞥一眼丁閒,“你有何圖謀?”
“我能有何圖謀?”沈微行苦笑著,“你認為現今的我,還有什麼能力,圖謀你的家國大計?”
樊妙音持劍不放,另一手已將沈微行推在牆上,扯下她衣襟,露出肩膊。
烙痕清晰。
樊妙音伸手輕觸“奴”字烙印。
沈微行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