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覺,怕什麼?”
即使追隨了十二年,親兵仍被樊妙音的瘋狂想法驚得渾身顫抖。
但絕對的信任又使她流露出堅定的目光。
“是,屬下即刻就去傳令。”
沈微行的突襲,恰如小石。
樊妙音親率的一萬人馬,則為中石。
而所謂的“執鞭者”,又是樊妙音所握的何等先機,可以成為徹底剿滅中原兵力的關鍵之石?
——子夜時分,正式決戰。
這即將飄揚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道,沈微行,你聞到了麼?
樊妙音露出興奮而快意的微笑。
☆、(99)白骨如山
“我們為何不走南洛棧道?”一名百騎長忍不住質問沈微行。
“敵軍晝伏夜行,定已判斷到我方的打算。南洛棧道易守難攻,只要一個百人小隊,就能令得我方空手而回。我們的作用猶如一把尖刀,一旦不能以快制勝、迅速將他們切斷,不僅自己全軍覆沒,更會壞了天王的大計。”沈微行沉著解釋。
“但如今在沙漠中前行,又如何辨明敵軍方向?”
“觀星。”
“觀星?”百騎長皺眉,“濃雲遮蔽,何來星光?”
“莫說濃雲,就連白日裡,漫天星辰亦自在我眼中。若非如此,天王又何必命我領軍?”
眾人早知樊妙音極為看重沈微行,亦隱約知曉她乃中原國師之女,更無異議。
沈微行所言非虛——但那卻是從前之事。如今她並不能與星辰之力形成外迴圈,又談何辨認星辰方位?
但她卻知道一件事:白骨沼為何稱為白骨沼?便是因為尋常人等在沙漠中無目的地行走,十有八九會鬼使神差地繞入白骨沼中,被萬里流沙所吞噬。故而才特意修建了南洛棧道,令行人可以依憑,不至於喪身於沙漠深處。
她還知道另一件事:照七殺騎兵的戰力,樊妙音只需留下不到兩萬的兵力,就足以守住天池大門。為何只允給自己一千五百騎?其餘人馬,她要留下作何打算?無論作何打算,她既然先派出這支小隊,便說明此行是她戰術中必需前置的一步。
兩件事合起來,應怎麼做已是呼之欲出。
沈微行一副胸有成竹模樣,當先策騎。
四野茫茫。
只有戰馬轡頭上的螢火幽幽照住大漠中的朔風。黃沙撲入衣襟之中,一時間很難分辨眼前世界是真是幻。
世界如此之大。有多少種不同風景,能給予人心中多少種不同的震盪與映照?
沈微行在馬上微微閉目。寒冷而乾燥的空氣令頭腦無比清醒。
腳下一空。
浩浩蕩蕩一萬騎兵,如蝗蟲一樣夜湧而去。
樊妙音穿了一身傀儡木甲,眉眼皆被青銅面具遮去,長髮高高束起,戰陣之中,極為顯眼。
“將軍,沈微行能抵禦住一個時辰,成功完成第一擊麼?”
“我已盡力催逼傀儡營,她只需拖上不到半個時辰便夠了。”樊妙音遠望了一眼,“不過如此一來,此戰過後那些傀儡便也報廢了——她若連這樣也做不到,怎麼對得起我?”
群鳥驚飛。
“沈微行,你竟將我們帶入白骨沼中!”
百騎長流沙之前勒得駿馬雙蹄高舉向天,才避過眼前一劫。
“亂叫什麼?難道我要害死自己?”沈微行攬住馬頸,盡力安撫,但馬兒仍耐不住驚惶掙扎,反而加速了向下陷的速度。
“你還不快跳下來?”百騎長又驚又怒。除了白骨沼之外,七殺國周遭的沙漠中便鮮少流沙,是以眾人均未曾面對過如此陣仗,亦不知該如何處理。
“我若一跳,便是神仙難救了。”沈微行遙遙看她一眼,“有匕首麼?擲過來。”
百騎長滿懷狐疑地將隨身匕首遠遠擲出。
沈微行深吸氣。
流沙已經沒到了馬腹。馬兒的五臟六腑都感覺到向內擠迫的壓力,無論沈微行如何安撫亦不可能保持安靜,四蹄拼命掙動起來。
流沙中越是掙扎,便越快被吞噬。
沈微行此時果斷出手——匕首大力割斷馬頸。
一股鮮血沖天噴出,濺在黃沙之上
戰馬一生直立。
唯有死時,才會向側倒去。
流沙中馬身傾斜。流沙承托住較為平闊的側面,一時之間下陷之勢為止一頓。
就是此時——沈微行乘此一頓之勢向後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