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時候,她並沒有感覺到多疼,就像,現在……她靠在司空宣的懷裡,眼前有些迷糊。
她能感覺到身體裡有什麼在不斷地抽離,卻不怎麼疼。
她抬頭努力望著上方的男子,早兩年,他還是個眼神單純心思簡單的笨蛋。如今,他的眼裡晦暗一片。
司空宣,我並不恨你。子衿說。
她陪朔月前來,也不是為了報復誰,保護公子是她的使命。
剛剛迷霧朦朧,她遵照計劃在朔月公子將公子救下來後,讓小酒帶了人走,而她站在朔月的身邊,陪著他演一場好戲。
既然敢來,她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包括——死。
而現在,她感覺到自己快死了,她想,這樣也好,不用為誰擔憂,不用再兩難。
可是,又好不甘心啊。
她忽然好捨不得這個男人,他已經失去了父親,不久前又失去過一個孩子,而今……自己也要離他而去了……
司空宣,對不起,子衿終究要留你一個人在這世上了。
你要好好的活著,找個好姑娘,好好的過日子。
要忘了子衿,只有你忘了,子衿才能毫無牽掛地去投胎。
如果實在忘不了;那……我允許你每年想我一天。
司空宣,你說人有沒有來世?
如果有,我多希望,還能遇到你。
我多希望,能陪你到老。
悠悠我心
北州司空家後面有一方十里空地,後來,司空家的三公子歸來,命人在這裡挖了條湖,沿湖種了垂柳。
離湖數百米處有一間木屋,木屋看似簡單,但細細觀察,則會發現無論是那垂落的門簾,還是裡面的桌椅,每一樣都十分精緻。
而這麼精緻的木屋的主人卻只是一個靈牌,靈牌上寫著:司空宣愛妻子衿之靈位。
青衣公子點了香拜了三拜,“子衿,我來看你了。”說著將香插l進香爐。
他身旁的白衣公子扶住他,一聲嘆息裡有惋惜有歉疚。
“你也別太難過了,當心身子。”
青衣公子轉身,傾城的容貌,如蘭的氣質,正是名動天下的青衣無痕,而他身旁的男子,則是晉升為她夫君的朔月。
“子衿去了,司空宣也消失了。我們傷害了那樣多的人。”無痕說著,回頭望著子衿的牌位,一滴清淚落下。
這一年是盛德三十三年,北國十年。
十年蹤跡十年心,十年後回首當初,好似一場鏡花水月。
而那些轟轟烈烈的過往,也慢慢沉澱在時間的長河裡。
“他讓子衿進了司空家的祖墳,這裡卻只是建了衣冠冢,你說,他到底會在哪裡?”
朔月扶著她小心地走下臺階。
三月暮春,芳草萋萋,垂柳拂動,他望著這大好春l色,唇際漫出一絲淺笑,“三公子,該是在他那一方春l色裡。”
三月,梁溪。
古樸的客棧裡走出一位堇衣公子,面如冠玉,身形修長,手執一把摺扇,風姿卓然。
客棧裡的姑娘見著這位俊秀的男子都按捺不住地轉過臉來,只聽一人嘆息道:“可惜啊,我已經嫁人了。”
堇衣公子絲毫不理會客棧裡的目光,徑直往後走,有小二迎上來,說道:“公子,後面是不能去的。”
男子不說話,掌櫃連忙從櫃檯後過來,打發小二走了,低聲對他道:“老闆,您回來了。照您的吩咐,夫人的墓每日都掃一次,周圍的雜草也都除了。”
男子略微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便不再說話,掀了簾子自去了,掌櫃在後面連連搖頭。
堇衣公子到後院自己屋裡將東西放下,出來時,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拿著兩隻酒杯。
客棧後院並不大,只有三間屋子,屋前圍了花圃,裡面種著許多的蘭花,這個時節,開得剛剛好。
蘭花從中卻是一方青冢,青冢前有墓碑,碑上刻著:愛妻子衿之墓,夫——司空宣立。
十年後的司空宣與十年前除了愈發的成熟穩重外,其實沒有什麼太多的不同。
而失去了子衿的司空宣卻與十年前又有些不同,清澈的眼眸裡再沒有熱情。
“子衿。”司空宣在墓旁坐下,頭靠著墓碑,“這一個月,有沒有想我啊。”
聲音散在風裡,他倒了一杯酒,飲下,慢慢道:“我想你了啊。”
說完將兩隻酒杯各倒了八分滿,一杯灑在墓前,一杯